握着那厚厚一沓钞票，李平凡的手仍在微微颤抖。
四万多块。
这笔钱对王聪那种富二代来说，或许只是一顿饭、一件衣服，但对李平凡而言，却是足以改变命运的巨款。
他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远在老家县城医院里的母亲。
没有丝毫犹豫，李平凡直奔最近的银行。
他留下了一万块作为备用金，将其余的三万多块钱，一分不差地转入了母亲的账户。
【妈，儿子挣到钱了，您安心治病，别舍不得花。】
发完这条短信，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剩下的，就是该讨回的债了。
他走进一家男装店，将身上那套穿了三年的旧衣服从里到外换了个遍。
一套合身的休闲西装，一双锃亮的皮鞋，整个人焕然一新，再也看不到半点外卖员的落魄与颓唐。
镜子里的青年，眼神清亮，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意。
屈辱的过往如附骨之蛆，不将其彻底斩断，他念头不通达。
江月楼。
当李平凡再次站在这座金碧辉煌的酒楼门前时，门口的侍者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显然还记得几天前那个雨夜里狼狈的身影。
“先生，我们这里……”
没等侍者说出驱赶的话，一个油头粉面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过来，正是那天的大堂经理。
他看到李平凡，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职业性的假笑，但眼中却藏着一丝警惕。
“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李平凡没有废话，直接开口：
“订个位子，吃饭。”
经理的笑容僵住了，上下打量着他，狐疑道：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里已经客满了。”
这是最委婉的逐客令。
李平凡也不恼，从口袋里掏出那一万块现金里的一小叠，约莫两三千块，在手里不经意地掂了掂，慢条斯理地说道：
“是吗？我听说你们江月楼有个规矩，只要客人有诚意，位子总是能挤出来的。”
看到那叠晃眼的红色钞票，经理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的腰立刻弯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许多。
“哎哟！您看我这记性！贵客临门，怎么能没有位子呢？里面请，里面请！我马上给您安排一个视野最好的雅座！”
态度转变之快，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在经理殷勤的带领下，李平凡穿过大厅，来到了二楼的临窗雅座。
刚一坐下，他就听到了一个熟悉到令人作呕的声音。
不远处那张最大的紫檀木圆桌旁，王聪正意气风发地高谈阔论，身边围着一群溜须拍马的男男女女。
而林雅，就坐在他身侧，一身名牌，笑靥如花，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所以说，投资这东西，讲究的就是一个眼光！我上周布局的那个‘天驰科技’，今天又涨了五个点，家人们，谁懂啊，这才叫专业！”
王聪端着红酒杯，满脸得意。
“聪哥牛逼！简直是江城巴菲特！”
“跟着聪哥混，三天饿九顿……不对，是三天赚九万！”
就在这时，王聪的一个朋友眼尖，看到了独自坐在不远处的李平凡，立刻夸张地叫了起来：
“哎？那不是……那不是上次那个送外卖的吗？”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李平凡身上。
王聪眯起了眼睛，看清是李平凡后，脸上露出了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笑容。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吹茅台跟喝水一样的‘酒神’吗？怎么，上次的钱不够花，又来我们江月楼门口碰瓷了？”
哄堂大笑声骤然响起。
林雅的脸色微微一变，她看着衣着光鲜的李平凡，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化为了更深的鄙夷。
在她看来，李平凡这身行头，八成是租来的，或者是花光了所有积蓄打肿脸充胖子。
她站起身，端着酒杯，袅袅婷婷地走到李平凡面前，居高临下地开口，声音冰冷：
“李平凡，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以为换了身衣服，就能混进我们的圈子吗？别再做这种不切实际的梦了，你只会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个笑话。”
李平凡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她。
曾几何时，这张美丽的脸庞曾让他魂牵梦萦，现在看来，却只觉得陌生而可笑。
“林雅，”他平静地开口，“你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说对了。”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不过，不是我融不进你们的世界，而是我的世界，你已经高攀不起了。”
林雅愣住了，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你说什么？”
王聪也走了过来，一把搂住林雅的肩膀，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李平凡：
“哈哈哈哈！我听到了什么？高攀不起？就凭你？一个送外卖的穷光蛋，口气倒是不小。怎么，发工资了？今天赚了三百还是五百啊，就敢来江月楼装大款？”
“聪哥，别跟他废话了，这种普信男，看着就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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