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宪顿了顿,继续说道,“对于此,他对答如流,而且指出了几处现有的防御薄弱点,还提出了要增派巡逻兵士的建议,似乎他这个大将军并非在凉州无所事事,对于防务,关隘,甚至是突厥人的了解,都十分的透彻,符合他的一贯作风。”
“那王爷在交谈过程中,可有注意到他的眼神或者动作,甚至是语气上,与平日里可有什么不同之处?”楚潇潇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思忖…这个郭荣,真如父亲所言,绝非泛泛之辈。
李宪皱眉思索片刻:“没有什么异样,他一直表现得很镇定,与我对视时也没有任何躲闪,包括他惯用右手喝茶,说话时会不自觉地用手指敲打桌面,这些反应都与我们在凉州大营时看到的一样,除了谈到边关局势的时候略微语气凝重一些外,其他时候都很镇定,而且条理清晰,至少在防务上,不似心中有鬼。”
“那你们谈了有多久?”楚潇潇心中的疑惑愈发深了些,但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今天一整天都在刺史府中交谈,除了正午时分简单用了些便饭外,其他时间都在对于边关防务进行商讨…”
李宪沉声回答,忽地像想起了什么,“对了,我还故意将话题引向了一些神都的旧事和朝中局势,他也能接上几句,虽然话不多,但我能听出来,确实对于朝廷内部了解不是很多,符合边将的风格,而且,当我提到去年夏官对西北军械调拨一事,他还附和了一句…‘朝廷诸公不知边关将士的疾苦’,这件事本王在京城时便听说过,不只是西北,当年各处边关隘口的军械,夏官均迟缓发放,所以导致这些将领们颇有微词,这倒是没有什么异常,与王孝杰、秦括、裴延他们私下聊天时一模一样,抱怨几句,也是人之常情…”
楚潇潇的眉头愈发紧蹙,“嗯…这样看来,夏官暂缓边军军械发放,郭荣有此牢骚也是合理的,从此处看来,其并无异样。”
“是啊…”李宪脸上也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正准备喝,递在嘴边的手忽地停顿了下来,“不对…潇潇,我想到一处不对劲的地方…”
“什么?”听闻李宪如此说,楚潇潇眼中精光大作,急忙问道。
“我记得中途下人上茶时,不小心将几滴茶水溅到了他的袖口上,他当时的第一反应是猛地缩手,眉头皱起,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恢复如常,说了句‘无妨’…这个反应,虽然表现的十分自然,但我总觉得他手上是不是有什么明显的记号,才如此这般。”
楚潇潇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着,若有所思,“郭荣常年统兵在外,手上自然存有老茧,我怀疑…”
不等楚潇潇把话说完,李宪也瞬间反应了过来,“潇潇,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这个‘郭荣’是假的,他之所以快速缩手,是担心我看到他手上并没有老茧,从而看出破绽。”
楚潇潇重重点点头,“正是如此,王爷您想,若这个郭荣当真没有问题,以他的性格又为何要如此谨慎小心,生怕您发现什么端倪…”
李宪这时心生疑惑,沉默了许久才问道,“潇潇,不对啊,就算是郭荣找人假扮自己,他如何能做到对所有事情都这般了如指掌,即便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也未必能知晓的如此详细吧?”
楚潇潇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厉色,她站起身缓缓在屋内踱步,脸上却并无半分紧张或焦虑,依旧如常一般沉稳。
忽然,她转过身来,眼中充满了一丝惊骇。
李宪见其反应有些不对劲,忙问道,“怎么了潇潇?”
“王爷,如果说上次在凉州大营我们见到的那个‘郭荣’,本身就是假的呢?”
“这…这怎么可能…”李宪惊呼一声,猛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忙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看着外面的情形,确保没有人注意到刚才他这一嗓子。
“潇潇,你这个猜测可有点太耸人听闻了,一个手握十万大军,镇守边关长达十年的主帅,竟然是一个冒牌货,这…这传出去,朝廷的脸面何在,陛下的威严何在。”
“虽然这个想法有些骇人听闻,但并非不可能…”楚潇潇深吸一口气,“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这个假郭荣对军务如此熟悉…他一直替郭荣在人前出面,自然掌握了郭荣一系列的习惯,而真正的郭荣,十年来则一直隐藏在幕后,或许…他才是‘血衣堂’的三堂主,在军中常年替李文远办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楚潇潇顿了顿,接着说道,“这样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血衣堂’在凉州地界上行事如此猖獗,为什么军械走私能一路畅通无阻,也能解释为什么血衣堂的杀手基本上都是军人,他们手中的制式横刀因何而来,这些都是因为真郭荣早已撤到了幕后,暗中替李文远指挥着这一切,人前的,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
李宪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楚潇潇的推论在逻辑上无懈可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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