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金吾卫迅速上前,小心地将受伤的黑衣人抬起。
一行人顾不上收拾战场,带着伤员,骑上快马,朝着凉州城方向疾驰而回…
济世堂内,灯火通明。
封之绗早已被惊醒,看到楚潇潇等人带着一个血淋淋的黑衣人回来,二话不说,立刻着手救治。
他检查了箭伤的位置,幸运的是,魏铭臻那一箭避开了要害,虽然失血过多,但并未伤及心脉肺腑。
封之绗熟练又小心地取出弩箭箭簇,清理创口,敷上金疮药和解毒散,再用干净的白麻布仔细包扎好。
整个过程,楚潇潇、李宪,以及闻讯赶来的沈括都守在一旁,神情一个比一个凝重。
而魏铭臻在将人送来后,便转身出去给他手下的金吾卫上药,并未做任何停留。
待封之绗处理完毕,擦了擦额头的汗,示意已无性命之忧后,楚潇潇这才上前,伸手揭开了那名黑衣人一直蒙在脸上的黑巾。
一张饱经风霜的脸,此刻因失血过多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露了出来。
看起来年纪大约三十五六岁,下巴上留着短髯,眉骨处还有一道陈年的刀疤,想必也是一位刀尖上舔血的人。
但是,当看清这张脸时,站在一旁的沈括猛地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失声叫道:“赵…赵铁鹰?怎么…怎么会是他?”
赵铁鹰?
楚潇潇和李宪都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但看到沈括的反应,自然明白,此人显然与他关系匪浅。
沈括连忙几步冲到榻前,死死盯着那张脸,声音有些颤抖,“赵铁鹰,他…他不是五年前在碎叶城附近执行任务的时候死了吗?兵曹那边的记录他已经尸骨无存,可他…他怎么会…”
他怎么也无法将记忆中那个骁勇善战,忠心耿耿的部下,与眼前这个袭击朝廷命官的黑衣人联系在一起,尤其让他难以接受的,他刺杀的人还是楚雄的亲生女儿。
楚潇潇眉头紧锁,心中疑云顿生。
一个在五年前战死的军官,突然以“血衣堂”杀手的身份出现…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故事。
她思索片刻后,回想起洛阳那些白骨还有死去的孙康,不动声色地从腰间摸出了“白骨银针”,在封之绗略显惊讶的目光下,迅速在赵铁鹰的胸腔,腹腔上的几处关键穴位下了三针。
几息后,她拔出银针,凑到灯下仔细观看。
只见三根银针的针尖,赫然都呈现出一种不算太深的蓝色…
“王爷…果然是‘龟兹断肠草’…”楚潇潇赫然转身看着李宪。
这与她的猜测吻合,赵铁鹰…甚至其他那些所谓折损了的斥候,很可能都是被这种毒药所胁迫操控,从而成为了“血衣堂”麾下嗜血残暴的杀手。
就在这时,床榻上的赵铁鹰闷哼一声,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神在烛火的光亮下有些迷茫和涣散,显然伤的不轻。
他缓缓扫视过众人,当目光落在满脸痛心,疑惑不解的沈括脸上时,浑浊的双眼顿时涌出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鬓角。
他张了张嘴,“嗬嗬”两声,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痛苦,哽咽地说道:
“沈…沈校尉…卑职…卑职对不起您…对不起…大都督啊…”
沈括看着他这般模样,又是气愤又是心痛,一把揪住他未受伤那边的衣领,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有些发抖,从牙缝里一字一句地挤出自己的疑问:
“为什么?赵铁鹰…为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大都督当年是如何待你的,我们凉州军的兄弟情谊,你都忘了吗?你竟然…竟然做出这等通敌卖国,刺杀朝廷命官的事情?”
赵铁鹰被他揪着,毫无反抗之力,只是泪流得更凶,喉咙里发出一声声悲鸣,似乎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李宪在一旁早已看得怒火中烧,忍不住厉声道:“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楚潇潇按住李宪的手臂,示意他稍安勿躁。
她看着赵铁鹰那双被痛苦和恐惧填满的眼睛,放缓了语气:“赵大哥,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他们给你喂了‘龟兹断肠草’,对吗?”
楚潇潇的话,一下子戳中了赵铁鹰内心最脆弱的角落。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的泪水更加汹涌,整个人近乎崩溃般地哭了起来,断断续续地开始讲述那段将他一步步推向深渊的往事:
“五年前…卑职奉沈校尉之命…带领一队弟兄,在碎叶城以东…侦查敌情…”
他的声音十分虚弱,每说几个字都要喘息一下,众人都屏息静听,不敢出声,唯恐打断了他的思绪。
“可谁曾想就在半路上…我们遭遇了埋伏…不是突厥人,也不是吐蕃人…是一群…一群穿着古怪,下手狠辣的黑衣人…他们人数众多,手段残忍,兄弟们…兄弟们拼死抵抗,还是…还是全军覆没了…卑职也被打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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