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无岁月,唯有道韵流转,如一首无声的亘古歌谣。
林尘将身法催动到极致,体内新生的混沌灵力奔涌不息,与周遭气流共鸣,使他整个人化作一道近乎透明的灰色流影,在仿佛永恒流淌、无始无终的混沌虚空中极速穿行。四周是亘古不变的灰蒙,没有上下左右,没有过去未来,唯有识海深处鸿蒙塔传来的那道灼热而清晰的指引,是他沉沦于这片虚无之海时,唯一可靠的灯塔与航标。
越是深入这片未知的混沌,他心中那份源于《混沌真解》的明悟便越发清晰。这片混沌,绝非死寂的能量堆积,它更像是某种庞大无匹、超越理解的活物在呼吸,又或是遵循着某种至高无上的大道规则在缓慢而坚定地运转、演化。起初,周围的混沌气流只是精纯平和的能量源泉,但随着不断深入,气流逐渐变得“活跃”起来,仿佛被赋予了某种模糊的意志,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重量”与内敛的“锋芒”。偶尔,会有无形的混沌乱流如同深海中的暗涌漩涡,悄无声息地席卷而过,其中蕴含的撕裂与湮灭气息,让林尘神魂悸动。若非他灵觉因《混沌真解》而变得空前敏锐,总能于千钧一发之际,以新近领悟、契合混沌意境的玄妙身法堪堪避让,或是以愈发圆融的归墟拳意引偏乱流轨迹,恐怕早已被这些无形的利刃撕得粉碎。
“混沌……亦有其‘律动’。”林尘心中凛然,不敢有丝毫懈怠,精神高度集中。他对《混沌真解》的感悟在与自身修为的不断交融中逐渐沉淀、深化,使得他在这片常人寸步难行的混沌环境中,行动越发显得从容自如,仿佛一条生于斯、长于斯的游鱼,正逐渐适应着深海的磅礴压力与无处不在的暗流。
然而,紧迫感如同跗骨之蛆,驱散了他任何一丝沉浸于修炼的闲暇。他分出一缕心神,如同绷紧的丝线,时刻感应着来自那扇遥远石门方向的威胁。鸿蒙塔断断续续传递来的警示画面,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不断激起凝重的涟漪。画面中,血幡长老与那两名黑煞援兵的侵蚀工作未曾有一刻停歇,石门之上那曾让他感到无比安心的混沌灰光,虽然依旧稳固地抵御着邪气的冲击,但那种被无形之眼窥探、被冰冷锁链一点点缠绕锁定的感觉,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令人窒息。时间,如同指间流沙,正飞速消逝。
不知又在混沌中前行了多久,或许仅是心念转动的一瞬,又或许已过去外界数个时辰。就在林尘感觉自身与混沌的契合度再上一层楼时,前方的景象骤然剧变!
不再是均匀单调、仿佛没有尽头的灰蒙,而是在视野的极远处,混沌的规则仿佛被某种无上伟力强行扭曲、激化,形成了一片无比耀眼、无比狂暴、与周遭宁静格格不入的区域!那里,平和流淌的混沌气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亿万道奔腾咆哮、相互碰撞撕扯的灰色雷霆!这些雷霆并非寻常修士渡劫时所见的紫白电蛇,而是呈现出一种更深邃、更内敛、仿佛回归了雷霆本源的混沌色泽——混沌神雷!它们无声地闪耀、炸裂,却又在精神层面掀起毁灭的风暴,每一道雷光都蕴含着让林尘灵魂颤栗、仿佛直面天地之威的恐怖气息。无数神雷交织、汇聚,形成了一片浩瀚无垠、仿佛隔绝了时空、充满了终极毁灭意味的雷霆海洋,又像是一口由天地初开时的第一缕雷霆所化的、巨大无比的混沌熔炉!
“混沌雷池?!”林尘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危机感让他硬生生在距离那片雷霆海洋边缘尚有千丈之遥处止住了身形!仅仅是站在这个相对安全的距离,那从雷池中自然逸散出的丝丝缕缕雷霆气息,就已让他周身汗毛根根倒竖,护体灵光自主激发到极致,发出细微却急促的、如同哀鸣般的嗡响。皮肤表面传来阵阵刺痛与麻痹感,那是雷霆法则的余威在警告一切闯入者。他毫不怀疑,即便以自己如今经过混沌本源强化、远超同阶的强横肉身,若是贸然闯入这片雷池,恐怕撑不过一息,便会被那无穷无尽的混沌神雷彻底撕成最微小的粒子,连神魂印记都可能被其蕴含的毁灭道则彻底湮灭,万劫不复!
而更让他心头沉重的是,识海中鸿蒙塔传来的那道灼热指引,非但没有因为雷池的出现而改变或减弱,反而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急切,笔直地穿透了那片咆哮的毁灭之海,坚定不移地指向其最核心、最狂暴的区域!
“出路……或者说,那唯一的生机与契机,竟然在这雷池的中心?”林尘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心沉到了谷底。这简直是绝境中的绝境!前有足以毁灭一切的混沌雷池拦路,后有随时可能破门而入、虎视眈眈的筑基强敌与两名帮手,进退两难,几乎看不到希望!
他不甘心地尝试沿着雷池边缘疾驰,希望能找到其边界或薄弱之处。然而,这片由混沌神雷构成的海洋仿佛没有尽头,其浩瀚程度超乎了他的感知范围,以他如今的速度,根本不可能在石门被攻破前找到绕行的可能。唯一的途径,似乎只剩下那最危险、最疯狂的一条——穿越雷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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