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任务殿,那股如同附骨之疽般的、若有若无的窥视感并未完全消失,反而像是融入了周围流动的空气,变得更加隐秘难察。林尘面色沉静如水,步伐稳健均匀,每一步都仿佛丈量过,没有丝毫的急促或慌乱,仿佛对身后那如影随形的目光浑然未觉。他并未选择立刻返回那处位于丙字区、可能早已被盯上的简陋洞府,而是方向明确,径直朝着内门另一处人流汇聚、却也规矩森严的重要场所——传功阁走去。那里鱼龙混杂,或许能更好地掩饰自己的行踪,也能尽快将到手的贡献点转化为实实在在的护道之力。
传功阁坐落于青云宗内门几座云雾缭绕的主峰环绕之下的一片清幽山谷之中。谷中灵泉潺潺,奇花异草点缀其间,灵气浓度明显又比寻常内门区域高出一截。一座通体由万年青玉垒砌而成、高耸入云的九层宝塔,便是传功阁本体。塔身浑然一体,流淌着温润而不刺眼的青色灵光,隐隐有无数细密玄奥的古老符文如同呼吸般明灭闪烁,散发出一种历经岁月沉淀、承载道统的古老而威严的气息,令人望之便心生敬畏。这里是青云宗立派之根基,传承之所在,收藏着宗门无数万年来收集、创立、改良的浩如烟海的功法、法术、秘术、杂学玉简,是无数弟子改变命运、攀登大道高峰的起点。
持着内门弟子身份玉牌,林尘顺利通过了塔外两名气息凝练、目光如电的筑基期执事守卫的严格检查,迈步踏入了传功阁第一层。
甫一进入,眼前豁然开朗。塔内空间运用了极其高明的空间拓展阵法,远比从外部看起来要广阔十倍不止!穹顶高悬,仿佛自成一片天空,柔和而明亮、却不显源头的光线均匀洒落,照亮了每一个角落。一排排高达数丈、散发着淡淡沁人心脾檀香气的巨大灵木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整齐有序地排列开来,一眼望不到尽头。书架上分门别类、密密麻麻地放置着无数枚颜色各异(白玉、青玉、紫玉、黑玉)、形状不同(圆形、方形、菱形、甚至不规则形)的玉简,如同汇聚成了一片知识的汪洋大海,散发着浓郁而驳杂的灵力与信息波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心神不由自主沉静下来的肃穆、沉静、甚至带着几分神圣的氛围。此时塔内弟子不算太多,三三两两分散在各处书架间,或悄然无声地走动寻觅,或驻足凝神以神识查阅玉简简介,彼此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流,只有细微的脚步声和衣衫摩擦声,更衬托出此地的庄严与静谧。
按照入口处巨大指示玉碑的指引,林尘直接走向负责新晋弟子功法挑选的特定区域。这片区域相对独立,摆放着数十个特制的、用于浏览目录的灵玉盘。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如同古松、身着一尘不染的朴素灰袍的老者,正闭目盘坐在区域中央的一个陈旧蒲团上。他气息悠长绵密,仿佛与周围的书架、玉简、乃至整个传功阁的气息融为一体,若不刻意感知,几乎会忽略他的存在。林尘心神微凛,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位看似普通的守阁长老,其修为境界恐怕远超筑基,至少是金丹期的存在!甚至可能更高!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收敛心神,上前几步,恭敬地躬身行礼,声音清晰而平稳:“弟子林尘,新晋内门弟子,特来挑选功法,还请长老指点。”
老者似乎从亘古的沉眠中被唤醒,缓缓睁开双眼。那双眼眸并不如何锐利逼人,反而带着一种看尽世间沧桑、万物流转的平和与深邃,仿佛能映照出人心底最细微的波动。他目光在林尘身上看似随意地扫过,微微颔首,声音苍老而平淡,不带丝毫情绪:“嗯,根骨……咦?”就在目光掠过林尘丹田气海位置的刹那,他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讶异,似乎隐隐感知到了林尘体内那混沌灵力与众不同的、仿佛能包容一切的奇异特质,但这丝讶异转瞬即逝,他并未深究,只是恢复了古井无波的表情,淡淡道:“宗门规矩,新晋内门弟子,可免费挑选一门玄阶上品及以下的功法或法术。那边是相应区域的玉简目录灵盘,自行以神识查阅,选定后前来登记即可。”他伸出一根枯瘦的手指,指向旁边那些闪烁着微光的玉盘,“记住,功法之道,贵在契合己身,贪多嚼不烂,好高骛远乃修行大忌。”说完,便再次闭上了眼睛,仿佛重新化为了这传功阁的一部分。
“弟子谨记长老教诲,多谢长老提醒。”林尘再次恭敬行礼,心中却对这位长老的敏锐暗暗吃惊。混沌吞天诀的神异,竟连金丹(或更高)修士都能引其一瞥,日后还需更加小心谨慎。
他依言走向那片区域,目光落在那些悬浮着无数细小光点的灵玉盘上。每个玉盘边缘都刻有分类标识:“功法类-玄阶上品”、“法术类-玄阶”、“秘术类-玄阶”、“杂学类”等等。林尘略一沉吟,首先将神念沉入了那个标有“功法类-玄阶上品”的玉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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