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是巫颂气急败坏的咆哮和紧追不舍的阴风邪火,前方是如同巨兽噬人巨口般的葬兵谷入口。陈雪背着杨帆,阿明踉跄断后,三人几乎是榨干了最后一丝力气,一头撞进了那片浓郁得化不开的灰白色迷雾之中!
一入谷口,仿佛瞬间跨入了另一个世界!
外界虽然黑暗,但尚有山风林涛。而一进入这葬兵谷,所有的声音仿佛都被隔绝、扭曲了。狂风在这里变成了凄厉的、永无止境的怒号,时而像万千冤魂的集体哭泣,时而又像金铁交击、战马嘶鸣的古战场回响,直接钻入人的脑海,搅得人心神不宁,气血翻腾。
空气中的气味更是令人作呕。浓郁的、仿佛万年不散的煞气如同实质,混合着铁锈、腐土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血肉腐朽的恶臭,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刺痛和深入骨髓的阴寒。
光线在这里也变得诡异。灰白色的迷雾并非均匀分布,而是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聚散,偶尔露出一角黝黑嶙峋的怪石,或是一段半埋于地、锈迹斑斑的断戟残戈。地面上,泥土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仿佛被无数鲜血浸染渗透,踩上去有种粘稠湿滑的感觉。
更让人心悸的,是那股无处不在的、残存的古战场意志。那不是简单的怨气,而是一种混乱、狂暴、充满了杀戮、绝望与不甘的集体意识碎片。它无孔不入地侵袭着闯入者的心神,放大着内心的恐惧与负面情绪。
“呃……”陈雪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感觉自己的内力运行都受到了极大的干扰,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些血腥厮杀的幻象,握着短剑的手微微颤抖。她背上的杨帆更是浑身剧震,似乎对这环境有着更强烈的反应。
就连断后的阿明,这个心志坚毅如铁的武者,在踏入此地的瞬间,也是眉头紧锁,呼吸一滞。他感觉自己的武者灵觉在这里变得混乱不堪,仿佛有无数充满恶意的目光在迷雾深处窥视着他,让他脊背发凉。
然而,同样追入谷口的幽冥会众人,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更为不堪!
那几朵追踪而来的地煞阴火,一进入这片煞气冲天的领域,就如同水滴汇入了波涛汹涌的大海,虽然同属阴邪,但此地的煞气更加原始、混乱、暴烈!阴火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被同化或吹灭,巫颂需要耗费比外界多数倍的心力才能勉强维持其不散。
那个竹邪修更是惨叫一声,双手抱头,脸上露出痛苦扭曲的神色。他修炼的阴煞功法与此地煞气看似同源,但此地的煞气充满了狂暴的战场杀意,与他那偏向诡谲阴柔的功法格格不入,反而引动了他体内法力的剧烈反噬,差点当场失控!
就连巫颂本人,兜帽下的幽绿光芒也剧烈闪烁起来,他手中的骷髅骨杖发出不安的嗡鸣。此地浓郁到极致的煞气和混乱意志,严重干扰了他对邪术的精确操控和精神感应。他感觉自己的咒文念诵起来都变得艰涩困难,仿佛有无数杂音在干扰。
“该死!这鬼地方!”巫颂低声咒骂,不得不放慢了追击的脚步,全力运转心法,稳定自身和那几朵摇曳的阴火。他看向前方跌跌撞撞没入迷雾深处的三个身影,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浓浓的忌惮。
他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敢逃进这种绝地,更没想到这葬兵谷的环境如此诡异恶劣,连他们都感到极大的不适和压制。此消彼长之下,追击的难度陡然增加了数倍不止!
趁着幽冥会众人被葬兵谷环境所慑,攻势稍缓的宝贵间隙,陈雪和阿明强忍着不适,搀扶着(此时杨帆已无法独自行走)向迷雾深处又逃了一段距离,找到一处由几块巨大黑色怪石形成的、相对可以遮蔽视线的角落,暂时停了下来。
三人都已是强弩之末。
陈雪将杨帆小心地放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石头上,自己则靠着石头滑坐下来,大口喘着粗气,处理着手臂和腿上的伤口,脸色因失血和心神冲击而异常难看。
阿明则半跪在地,迅速检查了一下自己肩头被阴火侵蚀的地方,那处的皮肤已经变得青黑,麻木感还在蔓延。他掏出师门秘制的解毒丹吞下,又运功逼毒,脸色凝重。
而杨帆,情况最为诡异。
一进入这葬兵谷,他体内那原本就躁动不安的先天一炁,仿佛被此地冲天煞气和混乱意志投入了一瓢热油,变得前所未有的狂暴!之前他还能勉强尝试引导,此刻却彻底失控,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那脆弱的经脉和剧烈震动的丹田屏障内横冲直撞!
“嗬……嗬……”他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痛苦嘶鸣,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地痉挛着,七窍中都开始渗出细细的血丝,模样凄惨恐怖到了极点。
“杨大哥!”陈雪顾不上自己的伤势,扑过去紧紧握住他冰冷的手,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撑住!你一定要撑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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