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那缕微弱如风中残烛的先天一炁光芒，仅仅坚持了不到三息，便如同耗尽了所有力气般，悄然敛入杨帆体内，消失不见。一阵强烈的虚脱感伴随着神魂深处的刺痛席卷而来，让他身形微晃，不得不伸手扶住冰冷的门框才勉强站稳。
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甚至隐隐透出一股青气，那是心神与元气双重透支的迹象。强行贯通关隘，又勉强引动炁息外显，几乎榨干了他刚刚复苏的一丝根基。
然而，与这极度虚弱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那双眼睛。眸中的光芒并未因虚弱而黯淡，反而如同被拭去尘埃的明珠，愈发清澈、坚定，深处燃烧着一种名为“希望”的火焰。
他细细体会着身体内部那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只是手少阳三焦经中微不足道的一小段被贯通，带来的影响却远超想象。首先便是身体感官的微妙提升。之前因为经脉淤塞、能量滞涩带来的那种无处不在的沉重感与束缚感，仿佛被卸去了一丝。身体似乎轻盈了少许，并非物理重量的减少，而是一种内在的、能量流转带来的“松绑”感。
呼吸也随之变得顺畅了一些。以往每次深长的呼吸，都仿佛在拉扯着体内无数看不见的伤口，带着隐痛与滞涩。而现在，一口气息吸入，虽然依旧无法与完好时相比，但那股气息在流经胸腔、涉及三焦区域时，明显少了许多阻碍，多了一丝圆融，仿佛干涸的河床终于迎来了一缕活水的滋润。
这些变化极其细微，若非杨帆神识初萌，感知远超常人，几乎无法察觉。但对于在绝望深渊中挣扎了太久、早已习惯了痛苦与沉重的他而言，这微不足道的一丝“轻盈”与“顺畅”，不啻于久旱逢甘霖，是生命本能对于“恢复”最直接、最真实的欢呼！
但这感官上的改善，远不如精神层面的冲击来得猛烈。
“破而后立”！
这四个字，在过去数月里，是支撑他不至于彻底崩溃的理论支柱，是黑暗中唯一指引方向的微光。然而，理论终究是理论，希望终究是希望。在无数次冲击失败，承受着非人痛苦却看不到丝毫进展时，即便是他道心坚定，内心深处又何尝没有过一丝动摇？这条路，真的能走通吗？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是镜花水月，自我安慰的幻影？
直到此刻！
直到那声清晰的“咔嚓”碎裂声在灵魂深处响起！
直到那缕先天一炁真正畅通无阻地流过新开辟的通道！
直到他亲眼“看”到那死寂的经脉重新焕发出微弱的生机光泽！
所有的怀疑，所有的动摇，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烟消云散！
希望，从虚无缥缈的概念，变成了触手可及的现实！
这条路，是对的！他能感觉到，随着这一小段经脉的贯通，他与此方天地间那稀薄灵气的亲和度，似乎都提升了微不可查的一丝。那沉寂的丹田，仿佛也因为这“破局”之举，而隐隐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不存在的“活性”反馈。
这意味着，只要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一点一滴地打通更多的经络，温养更多的死寂之地，他失去的一切，都有夺回来的可能！甚至，以先天一炁为基石重塑的道基，可能比以往更加纯粹，更加坚实！
这种认知，带来的是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无比纯粹的喜悦与坚定。信念，从未如此刻般坚不可摧，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神铁，再无杂质。
他缓缓直起身，尽管身体依旧虚弱，但那股由内而外勃发的昂扬斗志，却让他仿佛脱胎换骨。他看了一眼满脸担忧和询问之色的陈雪与阿明，没有过多解释自身的突破，现在不是时候。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东南方向的夜空，那股阴冷邪异的能量波动正在变得越来越清晰，如同墨汁滴入清水，正在迅速晕染开来。
“他们还在等。”杨帆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冰冷的洞悉，“等子时阴气最盛的那一刻，或者……在确认我们是否还有反抗之力。”
他指尖之前那缕微光，无疑是一种宣告。暗处的敌人，或许会因此更加谨慎，也或许会……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扼杀这刚刚萌芽的威胁。
“阿明，”杨帆快速下令，“你的弩箭，对没有实体的邪祟效果有限，节省箭矢，专注警戒可能出现的、操控邪物的活人。小雪，你的内力至阳至刚，是眼下对付这些东西最有效的力量之一，跟紧我。”
“杨大哥，你的身体……”陈雪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色，忧心忡忡。
“无妨。”杨帆打断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神魂的刺痛，“打通了这条路，至少……我能试着做点什么了。”
他尝试再次引动那缕先天一炁，不再追求外显，而是将其凝聚于指尖，默默勾勒着一个最简单、最基础的破邪符箓的符文轨迹。没有朱砂黄纸，没有法力支撑，这更像是一种意念的模拟与引导。
动作极其缓慢，指尖颤抖，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牵扯着刚刚贯通的经脉，带来针扎般的刺痛。一个简单的符文，他勾勒得异常艰难，额头上再次渗出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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