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沿着杨凡的额角滑落,淌过紧绷的脸颊,在下颌处汇聚成滴,悄无声息地没入衣领。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石壁,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急促地撞击,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肋下和丹田深处传来的阵阵钝痛。血髓丹带来的那股狂暴热流仍在经脉里横冲直撞,如同滚烫的熔岩,强行驱散虚弱的同时,也在灼烧着本就受损的脉络。他咬紧牙关,将《冰心诀》运转到极致,勉强维持着灵台的清明和体内那簇微弱真元火苗的稳定。
通道前方的拐角处,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住了。
不是消失,而是停了下来。仿佛来者也察觉到了什么,正在黑暗中屏息凝神,仔细倾听、感知。
空气凝滞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塔内永恒的黑暗似乎变得更加浓稠,包裹着一切声音和气息。杨凡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耳膜中奔流的微弱轰鸣。他紧握着那包“遗迹尘埃”的右手掌心微微出汗,左手扣着的幽蓝短刺抵在石壁上,冰凉的触感透过皮肤传来,让他保持着一丝冷静。
是谁?
石甲吗?那个守在光幕外的血煞门修士,听到殿堂内的惊天动地动静后,终于按捺不住进来查看?如果是他,此刻应该是警惕而小心的,对殿堂内发生的一切充满未知的恐惧。
还是……“影大人”?
这个念头让杨凡心底泛起一股寒意。如果真是那个诡异难缠的筑基后期杀手,哪怕身负重伤,其临死反扑也绝非现在的自己能够承受。而且,“影大人”若未死,必然对自己恨之入骨,杀意只会更盛。
无法判断。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淌,每一息都显得格外漫长。杨凡的神经绷紧到了极点,神识虽受压制且疲惫,仍竭力向前延伸,试图捕捉拐角后的一丝气息波动。但黑塔对神识的压制太强,加上他状态太差,感知模糊不清,只能勉强“感觉”到那里有一个模糊的、带着明显戒备和杀意的“存在”,却无法分辨其身份和具体状态。
不能等下去。等对方先动,自己就彻底被动。血髓丹的药效正在缓慢消退,拖得越久,自己越虚弱。
一个念头在杨凡脑中迅速成型。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经脉的灼痛,将丹田内那簇真元火苗分出一丝,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悄无声息地注入右手紧握的那包“遗迹尘埃”中。
这些颗粒与黑塔、与地枢宗本源灵力同源,在此地环境下能被轻微激活。他不敢再像之前那样用神识深入探查,生怕引发信息洪流冲击导致昏迷。他只是用这一丝微弱的同源真元,轻轻“触动”了颗粒表面。
瞬间,颗粒散发出的那种晦涩古老的灵力波动,陡然增强了微不可察的一丝丝。
紧接着,杨凡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他手腕极其轻微地一抖,从油布包边缘,震落了两三粒最细小的尘埃。这些微尘轻若无物,悄无声息地飘落在地面厚厚的积尘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然后,他控制着那一丝注入颗粒包的真元,缓缓“收回”。
颗粒包的灵力波动随之减弱,恢复成之前那种持续但微弱的震颤状态。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能量波动微弱到了极点,在充斥着黑塔本身厚重地脉波动的环境中,几乎难以察觉。
但杨凡赌的就是这份“几乎”。
他在赌,拐角后的那个存在,感知足够敏锐,能在这一片混沌的灵力背景中,捕捉到那一闪而逝的、与众不同的、带着古老同源气息的细微波动。他也在赌,对方会对这种波动产生疑惑、好奇,或者……忌惮。
毕竟,刚刚殿堂内那恐怖的阵法反击,足以让任何闯入者心胆俱寒。任何与那阵法相关的异常,都值得警惕。
果然!
拐角后那凝滞的杀意,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波动。对方似乎也捕捉到了那瞬间的异常,但无法确定来源和性质。那窸窣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缓慢,更加谨慎,仿佛在试探,在权衡。
杨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计划的第一步奏效了,对方被吸引了注意力,但并未退去,反而更加小心地靠近。接下来,才是关键。
他缓缓地、以几乎难以察觉的速度,向后挪动了半步,让自己的身体更深地嵌入石壁的阴影凹陷中。同时,他左手扣着的幽蓝短刺,悄无声息地调整了一个角度,尖端斜斜向上,指向了拐角处可能出现身影的大致方位。右手则依旧紧握着那包“遗迹尘埃”,准备随时再次“触动”它,或者……将其作为最后的手段抛出。
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清晰了许多,带着明显的迟疑和戒备,一步一步,向着拐角这边挪来。
越来越近。
杨凡甚至能听到对方压抑的呼吸声,有些粗重,似乎也带着伤?还是因为紧张?
三丈……两丈……一丈……
拐角的阴影边缘,一只穿着黑色软底靴的脚,小心翼翼地探了出来,踩在布满灰尘的石板上,没有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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