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城西区,“青石巷”。
巷子不宽,两旁多是些有些年头的铺面与宅院,相比主干道的喧嚣繁华,这里显得安静许多,透着几分陈旧而沉稳的气息。路面铺着的青石板被岁月磨得光滑,缝隙里生着些暗绿的苔藓。
巷子尽头,一座三开间的三层小楼静静伫立。楼体是坚实的铁木结构,刷着深褐色的漆,不少地方漆皮已经斑驳脱落,露出底下木材原本的纹路。门楣上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枫林阁”。字迹朴拙,却透着一股沉稳的力道,只是金漆也有些黯淡了。铺面两侧的窗户紧闭着,透过糊窗的素纸,隐约可见里面摆放着一些药材、矿石标本的货架影子,显得有些冷清。
这便是韩家在流云城经营了数十年的据点,既是货栈,也是韩家人往来流云城的落脚之处。
马车在铺面前停下。韩老鬼不等韩松搀扶,便强撑着跳下车,看着眼前这熟悉的铺面,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这里曾是他年轻时多次往来、为家族生意奔波的地方,承载着韩家昔日的几分荣光与希望。然而如今归来,却是这般狼狈,且带着内忧外患。
他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正要上前叩门。铺面旁边一扇不起眼的侧门却“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长衫、头发花白、面容清癯的老者探出身来,看到韩老鬼,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惊喜之色,但这份惊喜立刻被一层浓浓的忧虑和急切所覆盖。他快步上前,一把抓住韩老鬼的手臂,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铁山!你们可算到了!快,快进来!”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这老者便是枫林阁的掌柜,姓刘,炼气后期修为,是韩家的老人,忠心耿耿,在此打理铺面已近三十年。
韩老鬼心中一沉,知道情况恐怕比自己预想的还要糟。他不动声色地拍了拍刘掌柜的手背,回头对杨凡恭敬道:“杨前辈,请。”
杨凡微微颔首,目光在刘掌柜那紧张焦虑的脸上一扫而过,又看似随意地瞥了一眼斜对面不远处一家门面崭新、挂着“百宝轩”鎏金匾额、客流却同样稀少的店铺,然后才随着韩老鬼,从侧门进入了枫林阁。
侧门后是一个小天井,堆放着一些杂物,通向后面的院落。刘掌柜等所有人都进来后,迅速而轻巧地关上门,插上门栓,动作间透着一股做贼般的小心。
“刘叔,到底出了何事?你怎地如此慌张?”韩老鬼迫不及待地问道,声音也压得很低。
刘掌柜将众人引到天井旁一间充当账房的小屋里,关好门窗,这才转过身,脸上的皱纹都因焦虑而挤在了一起,他看着韩老鬼,又看了看韩月柔,最后目光落在气质迥异的杨凡身上,迟疑了一下。
“这位是杨前辈,是自己人,救了我们全队性命的大恩人,更是小姐的救命恩人!刘叔,有什么话但说无妨!”韩老鬼连忙介绍,语气坚定。
刘掌柜闻言,眼中感激与敬畏之色一闪,对着杨凡深深一揖:“老朽刘安,见过杨前辈!多谢前辈大恩!”
杨凡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等着下文。
刘掌柜定了定神,语速依旧很快,带着后怕:“铁山,你们在路上……是不是遇到了大麻烦?三日前,三长老的心腹,韩立轩,突然带着两个人到了流云城,直接找上了铺子!”
“韩立轩?”韩老鬼脸色一沉,“他来做什么?”
“他说是奉三长老之命,前来‘协助’打理流云城事务,并‘关心’车队行程,还说……还说要提前清点部分库藏,调拨一些资源,说是家族另有急用。”刘掌柜的声音带着愤怒,“我以没有家主手令和您这位管事的印信为由,坚决不给。他们就在铺子里纠缠了两日,昨日才悻悻离去,但并未走远,就在斜对面那家新开的‘百宝轩’落脚了!我暗中打听过,那百宝轩……背后隐约有血煞门的影子!”
果然!内鬼的触手已经伸到了这里!而且还和血煞门勾连如此之深!韩老鬼气得浑身发抖,胸口的伤处又隐隐作痛。
“他们知道我们遇袭了吗?”韩老鬼咬牙问。
“应该还不知道具体结果。”刘掌柜道,“但他们肯定知道车队出了事!韩立轩那厮昨日还假惺惺地说,听闻黑风山脉近来不太平,担心车队安全,要带人去‘接应’。被我以不明路线、恐生误会为由搪塞过去了。但我看他们那架势,分明是不怀好意!恐怕……恐怕是在等确切消息,或者……就是在等你们自投罗网!”
气氛瞬间凝重起来。韩月柔小脸煞白,紧紧抓着椅背。韩松和韩勇也是满脸愤恨与紧张。
杨凡却依旧平静,他走到窗边,透过窗纸的缝隙,看向斜对面的百宝轩。那店铺二楼的一扇窗户,果然如刘掌柜所观察,始终虚掩着一条缝。
“除了韩立轩,对方有几人?实力如何?”杨凡问道,声音平稳,似乎并未被这坏消息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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