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当杨凡那微弱如风中残烛的意识,尝试着沿着黑铁片脉动中隐含的、指向自身内部的“指引”,第一次真正去“触摸”和“审视”这具近乎石化的躯壳内部时,首先汹涌而来的,便是这无处不在、深入骨髓的痛。
那不是新鲜的、锐利的伤痛,而是被低温与沉寂冻结了太久后,一旦被微弱“活性”触及,便骤然复苏、弥漫开来的、迟滞而钝重的痛楚。仿佛万年冰封的冻土下,所有被冰晶割裂的伤口、所有被严寒侵蚀的经脉、所有生机断绝的角落,都在这一刻发出了无声的、沉闷的哀鸣。
杨凡的意识在这片痛苦的海洋中载沉载浮,几乎要被再次冲散。他强忍着,死死依附在黑铁片那稳定温热的脉动上,如同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他“看”向黑铁片指引的第一个“损伤点”——那大致对应着人体心脉与丹田连接的关键窍穴区域。
意识感知中的景象,让他心头一沉。
那处区域,此刻被一层厚厚的、暗青色与灰白色交织的“冰垢”所覆盖、堵塞。冰垢中混杂着细碎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杂质颗粒,它们如同锈蚀的钉子,深深嵌入原本应畅通流转的经脉虚影与窍穴轮廓之中。整个区域死寂、冰冷、坚硬,毫无生机流动的迹象,更像是岩石内部一处充满杂质的矿瘤。
这便是他无法感应、调动真元的根源之一,也是他身体被“同化”最深、最危险的区域之一。
黑铁片的脉动在此处变得略微急促,传递出一丝清晰的“亟待清理”与“此处关键”的意念。同时,外界能量流中,那丝丝缕缕温润厚重的“石髓”气息,也似乎受到黑铁片的牵引,更加明显地向这个方向汇聚、萦绕。
“清理……修复……”杨凡的意识艰难地理解着这个目标。但他拿什么去清理?又拿什么去修复?他连移动一丝能量都做不到,全靠着黑铁片与外界能量流之间那点微弱的共鸣,才能维持这一点意识不灭。
不,等等。他忽然捕捉到黑铁片脉动中更细微的一层波动。那不仅仅是“指向”,更像是一种……**方法**的演示?一种极其基础、极其原始的“能量共鸣-牵引-净化”的**韵律模板**?
这模板并非具体功法,而是更接近某种能量运作的“先天律动”。它教导(或者说展示)如何以自身核心(黑铁片连接处那点微弱的温热活性)为“振源”,发出一种特定频率的、与“石髓”气息高度同调的共鸣波动,去“吸引”和“软化”那些堵塞的“冰垢”与“杂质”,然后再尝试以“振源”为核心,极其缓慢地将它们“牵引”出来,或至少让它们“松动”,为后续可能的能量流动让出一丝缝隙。
这就像用一根烧红的、特定形状的铁钎,去小心翼翼地烫融冻结在精密齿轮上的寒冰,同时还要避免损伤齿轮本身。
一个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尤其对于此刻的杨凡而言。
但他没有选择。这是黑暗中唯一看到的、可能通向“修复”而非“彻底同化”的路径。
他开始尝试。将全部的意识,都压缩、凝聚到那一点与黑铁片紧密相连的“温热活性”区域。他不再去感知外界的冰冷与身体的沉重,也不去理会意识深处传来的阵阵疲惫与刺痛。他只是专注地、一遍又一遍地,用意念去“描摹”黑铁片脉动中蕴含的那段“韵律模板”。
起初,毫无反应。“温热活性”区域依旧微弱,黑铁片的脉动自顾自地稳定着,外界“石髓”气息的萦绕也毫无变化。
杨凡不气馁。他知道这必然是一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他就像最笨拙的学徒,在绝对的黑暗与寂静中,对着一个看不见的、复杂无比的乐器,试图凭空学会第一个正确的音符。
一次,失败。意识传来针刺般的反噬感。
两次,失败。疲惫感加深。
十次,百次……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那无数次重复的、无声的意念尝试,以及随之而来的、累积的挫败与消耗。
就在杨凡感觉自己这点微弱的意识即将被这徒劳的重复彻底耗干,重新滑向黑暗时——
嗡!
那点“温热活性”区域,极其轻微地、却真实不虚地**颤动**了一下!其颤动的频率,与黑铁片脉动中那段“韵律模板”的起始部分,出现了瞬间的**高度重合**!
紧接着,仿佛连锁反应被触发,黑铁片的脉动光芒(感知层面)**微微一亮**,一股比平时更清晰、更有力的温热感传递而来!同时,外界萦绕的“石髓”气息,仿佛受到了召唤,也朝这“温热活性”区域**凝聚**了一分!
有效!虽然只是第一步,只是让“振源”发出了正确的“第一个音符”,但这就是突破!
杨凡精神大振,那即将熄灭的意识微光再次顽强地燃烧起来。他抓住这瞬间的感觉,更加专注地维持和巩固着这种“同调”状态,并尝试引导这被加强了的“振源”波动,小心翼翼地“探向”心脉与丹田连接处那片厚厚的“冰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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