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迷踪冰雾的刹那,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沫,如同冰冷的刀片刮过杨凡的脸颊。久违的天光虽然依旧昏沉,却让他因长期处于浓雾而有些不适的眼睛微微眯起。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尤其是后背被筑基掌风余波扫中的地方,传来骨头欲裂的剧痛。
他不敢回头,甚至不敢直线逃离。体内仅存的、不足半成的灵力疯狂燃烧,支撑着缩地成寸,让他的身影在雪原上留下一条飘忽不定、深浅不一的足迹。虚弱感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他的意识,眼前阵阵发黑,全凭一股不屈的意志在强行支撑。
必须尽快找到藏身之处!以他现在的状态,别说筑基修士,随便来一个练气中期的冰煞教徒,都能轻易结果了他。
他的神识受创,空间感知能力暂时萎缩到仅能模糊感应周身一丈,无法进行大范围的探查,只能凭借肉眼和最基本的危险直觉,在起伏的雪丘和嶙峋的冰岩间穿梭。
幸运的是,或许是因为迷踪冰雾的阻隔,也或许是那筑基执事需要稳定阵法并重新组织人手,预想中紧随其后的追击并未立刻出现。
但这并不能带来丝毫安全感。雪原广袤,同样危机四伏。他强撑着奔出数十里,体内的灵力终于彻底耗尽,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重重扑倒在厚厚的积雪中,溅起一片雪尘。
“咳咳……咳……”他趴在雪地里,剧烈地咳嗽着,呕出的鲜血在洁白的雪地上染出刺目的红斑。冰冷的雪贴着滚烫的脸颊,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他试图撑起身子,却发现双臂软绵无力,连抬起都变得异常艰难。
完了吗?好不容易冲出重围,难道要冻死、伤重死在这无人知晓的雪原上?
一股深沉的绝望涌上心头,几乎要将他的意志吞噬。他艰难地翻过身,仰面躺在雪中,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雪花无声地飘落,落在他的脸上、睫毛上,带来冰凉的触感。
不甘心……他还有大仇未报,还有仙路未攀,还有云婉前辈提及的“变故”未曾探查,还有搬山客的遗愿未曾完成……
求生的欲望再次压倒了疲惫与绝望。他颤抖着,用尽最后一丝气力,从储物戒中取出了最后十块中品灵石,紧紧握在双手之中。随即,他又取出那瓶所剩无几的低阶疗伤散,看也不看,尽数倒入口中。
丹药化作微弱的暖流散开,聊胜于无。他不再去管身体的剧痛,全力运转《地煞镇岳功》最基础的周天,如同一个濒死之人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疯狂汲取着灵石中精纯的灵气。
这一次,他甚至不敢分心去引导灵气修复伤势,而是将所有吸纳来的灵气,毫无保留地注入近乎枯竭的丹田,试图先重新点燃那微弱的灵力火种。
时间在寂静与痛苦中流逝。身下的积雪被他体温融化,又再次冻结,将他的衣袍与冰雪粘在一起。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发紫,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不知过了多久,当手中的中品灵石碎裂到第三块时,丹田内终于重新凝聚起一丝微弱的灵力。虽然只有全盛时期的百分之一二,但至少,他恢复了最基本的行动能力。
他挣扎着坐起,环顾四周。这是一片相对平缓的雪坡,远处有几座如同利剑般指向天空的冰峰。他必须找到一个能遮蔽风雪,并能一定程度上隔绝气息的地方。
他拄着从储物袋中拿出的一柄备用冰剑,当做拐杖,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最近的一处冰峰脚下走去。每走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全身的骨头都在呻吟。
就在他接近冰峰底部,试图寻找岩缝或洞穴时,脚步突然被雪下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扑倒。
“噗通!”
他摔在雪地里,溅起漫天雪沫。这一摔牵动了所有伤势,让他眼前一黑,几乎再次昏厥。他喘息着,下意识地用手扒开身下的积雪,想看看是什么绊倒了自己。
积雪之下,并非坚冰或岩石,而是一块触手冰凉、带着金属质感的黑色物件。他用力将其周围的积雪清理开,发现那似乎是一块……残破的、半掩在冻土中的金属板?上面似乎还铭刻着一些模糊不清的纹路。
这是……?
杨凡心中一动,强忍着不适,用冰剑小心地撬动周围的冻土。随着更多的积雪和冻土被清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倾斜向下的幽深洞口,缓缓显露出来。洞口边缘正是那块残破的金属板,似乎是某种门户的残骸,被厚厚的冰层覆盖、掩埋,若非他恰好摔倒,绝难发现。
洞口内漆黑一片,散发出一种陈腐、古老,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灵压的气息。这气息与他之前接触过的任何地方都不同,并非冰煞教的阴寒,也非迷踪冰雾的混乱,而是一种……沉静、厚重,仿佛经历了无尽岁月打磨的感觉。
一个废弃的洞府?还是某种上古遗迹?
杨凡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危险与机遇,再次并存。里面可能空无一物,也可能布满杀机;可能是一处绝地,也可能是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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