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踏出“安全屋”,仿佛从寂静的港湾瞬间坠入了狂暴的怒海。无处不在的混乱空间波动如同无形的巨手,撕扯着杨凡的身体和护体灵光,耳边是无数细碎、尖锐、仿佛玻璃不断碎裂又重组的诡异声响,扰得他心神不宁。视线所及,是一片光怪陆离的景象——扭曲的光带如同彩绸般飘荡,大小不一的空间碎片如同镜花水月般悬浮、碰撞、湮灭,远处偶尔划过一道漆黑的裂缝,散发出吞噬一切的恐怖气息。
这里的灵气稀薄到了极点,反而充斥着一种狂暴的、带着空间撕裂特性的未知能量,根本无法吸收利用。杨凡只觉得体内的灵力运转都受到了强烈的干扰,比在元磁节点旁还要滞涩数分。
他不敢怠慢,全力维持着《隐辰诀》的运转,隐辰令散发出的乌光如同给他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阴影外衣,勉强在这混乱的环境中藏匿着他的身形和气息。他小心翼翼地将神识收缩到周身十丈范围内,如同最敏感的触须,警惕地感知着任何可能的空间扰动或隐藏的危险。
脚下并无实地,他只能凭借微弱的灵力操控身形,在那些相对稳定的、较大的空间碎片之间缓慢跳跃、移动。每一次落脚都需万分谨慎,生怕踩碎了脆弱的“地面”,坠入无尽虚空。
“必须尽快找到相对稳定的区域,或者……另一个类似‘安全屋’的节点。”杨凡心中暗道,眉头紧锁。在这种环境下,隐辰令的消耗比预想中还要快,恐怕支撑不了半个时辰。而灵力得不到补充,也在持续消耗。
他如同一个在刀尖上跳舞的盲人,凭借着对那三个基础空间符文的微弱感应,以及对空间波动规律的初步理解,艰难地在这片虚空夹缝中摸索前行。方向感在这里毫无意义,他只能依靠冥冥中的一丝直觉,向着空间波动似乎相对“有序”一点的方向移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隐辰令的光芒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杨凡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若在令牌效力耗尽前还找不到落脚点,他恐怕会被这混乱的空间彻底撕碎,或者因灵力耗尽而暴露,引来未知的可怕存在。
就在他体内的灵力只剩下不足两成,隐辰令的乌光也摇曳不定,即将熄灭的危急关头,他强大的神识忽然捕捉到左前方,一块巨大的、如同山峦般的暗沉色空间碎片背后,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稳定的能量波动!
那波动带着一种熟悉的、类似“安全屋”墙壁上那些银色符文的气息!
希望重燃!杨凡精神一振,不顾灵力加速消耗,全力催动缩地成寸,向着那个方向艰难地穿梭而去。
绕过那块巨大的碎片,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怔。
那里并非另一个“安全屋”,而是一片相对平静的、约莫百丈方圆的稳定空间。空间的中央,悬浮着一座残破不堪的、仿佛由无数碎裂玉石拼接而成的八角石台。石台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大部分都已黯淡破损的银色符文,只有最中心一小片区域,还散发着微弱的、稳定的灵光,正是那稳定波动的来源。
而在石台的边缘,盘膝坐着一具骸骨。
这具骸骨与他在遗迹中见过的截然不同,并非暗金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温润的玉质光泽,骨骼完整,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骸骨身上穿着一件早已失去灵光、却依旧完好无损的月白色道袍,道袍胸口处,绣着一个与隐辰令上字体同源的“隐”字。
骸骨的手中,握着一枚巴掌大小、颜色黯淡的玉简。身旁,还放着一个打开的空置玉盒,以及几块早已灵气尽失、化为普通石头的灵石残渣。
“是留下这处传承的前辈吗?”杨凡心中肃然,对着骸骨躬身行了一礼。他能感觉到,这位前辈坐化于此,似乎是为了维持这座石台最后一点核心符文的运转,等待着什么。
他走上前,先是小心地检查了周围,确认没有危险禁制,这才将目光投向那枚玉简。当他将神识探入玉简时,一段清晰的留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声音温和而带着一丝疲惫:
“后来者,能至此地,可见你与‘隐辰’一脉有缘,且已初步掌握空间符箓之基。吾乃隐辰子,奉命镇守此‘虚空节点’,接引迷失之门。然天地剧变,通道崩毁,外力断绝,吾力战而竭,油尽灯枯,唯以此残躯维系核心阵眼不灭,留待有缘。”
“玉简中,乃吾毕生对《虚空阵道》之心得,及部分寂灭海眼秘辛,望汝善用之。石台核心阵眼,借汝之‘隐辰令’及空间符文之力,或可激发一次短途定向传送,目标……指向寂灭海眼外围,一处相对安全之废弃矿坑。此乃吾最后所能。”
“仙路漫漫,道阻且长,望汝……谨慎前行。”
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杨凡沉默良久,对着骸骨再次深深一拜。这位名为隐辰子的前辈,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依旧在履行职责,并为后来者留下了一线生机。
他拿起那枚玉简,神识沉入,果然看到了大量关于虚空阵法、空间符文的精深奥义,以及一些关于寂灭海眼形成、内部区域划分、危险种类等的记载,信息量极大,需要日后慢慢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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