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时间在痛苦与坚韧的拉锯中缓慢流逝。杨凡盘膝而坐,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已不像最初那般紊乱急促。回元丹与金髓丸的药力在他精妙的引导下,如同涓涓细流,艰难地滋润着干涸受损的经脉,修复着震荡的内腑。右臂传来的剧痛依旧清晰,但已被他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制在意识角落,不再干扰心神运转。
他不敢有丝毫懈怠,深知此刻的脆弱。岳家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坊市外围的鬣狗们也虎视眈眈,唯有尽快恢复一丝自保之力,才能在这泥潭中挣扎求生。
整整一天一夜,他如同石雕般枯坐,全力疗伤。当窗外再次透入微光时,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虽然还带着疲惫,但那份属于猎食者的锐利已然回归了几分。
内视己身,情况稍有好转。灵力恢复了约莫两成,虽然依旧稀薄,但至少不再是油尽灯枯。经脉的灼痛感减轻不少,内腑的震荡也初步稳定下来。最麻烦的依旧是右臂,骨骼断裂处只是被药力勉强黏合,想要彻底恢复,至少需要月余的精心调养和丹药辅助,或者某种接续断骨的灵药。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左臂和双腿,感受着体内重新流淌的力量感,心中稍安。虽然战力十不存一,但至少有了行动和应对突发状况的能力。
是时候去找铁老了。
他仔细易容,确保看不出重伤初愈的虚弱,又将那瓶沉甸甸的寒铁鳞鳄心头精血检查一遍,确认无误,这才推开石门,走了出去。
清晨的黑河坊,带着宿醉未醒般的慵懒和混乱。杨凡低着头,混在稀疏的人流中,脚步看似平稳,实则每一步都小心控制着力度,避免牵动右臂的伤势。他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留意着任何可能的注视。
一路无惊无险,再次来到坊市西头那间破旧的铁匠铺。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依旧固执地回荡着,仿佛从未停歇。
杨凡走进铺子,铁老依旧赤着上身,背对着门口,挥舞着巨锤,敲打着一块形状奇特的金属胚料,火星四溅。
他没有出声打扰,只是安静地站在门口,等待着。
直到铁老完成一轮敲打,将金属胚料投入火炉,转过身用汗巾擦脸时,才仿佛刚刚发现杨凡的存在。他那双淬火般的眼睛在杨凡身上扫过,尤其是在他自然垂落、看似无恙的右臂上停留了一瞬,浑浊的眼底深处,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东西带来了?”铁老的声音依旧干涩。
“幸不辱命。”杨凡从怀中取出那个密封的玉瓶,双手奉上。玉瓶入手冰凉,隐隐散发着血腥气和一丝属于寒铁鳞鳄的凶戾气息。
铁老接过玉瓶,拔开瓶塞,凑到鼻尖轻轻一嗅,又倒出几滴在粗糙的手掌上仔细观察。那暗红色的精血粘稠如汞,在空气中散发着微弱的寒气和磅礴的气血之力。
“嗯,确是寒铁鳞鳄的心头精血,分量也足。”铁老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语气似乎缓和了微不可查的一丝。他将玉瓶收起,转身从角落一个布满灰尘的铁箱里,取出两个盒子。
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三块指甲盖大小、通体暗沉、却隐隐有星点光芒闪烁的金属,正是沉金石!另一盒则是一团如同琥珀般晶莹、触手温润粘稠的胶质物,地脉灵胶!
“沉金石三钱,地脉灵胶一两。”铁老将两个盒子推到杨凡面前,“材料给你。厚土碑留下,三日后来取。”
杨凡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强压下激动,将受损的厚土碑取出,恭敬放在条凳上:“有劳铁老。”
铁老瞥了一眼厚土碑,又看了看杨凡,忽然开口道:“你右臂骨骼断裂三处,经络郁结,寻常丹药难以速效。坊市东头‘鬼医庐’斜对面,有个摆摊卖野药的老婆子,她那里有种‘黑玉断续膏’,虽然来历不明,药性霸道了些,但对你这伤或许有用。”
杨凡闻言,心中猛地一震!他自认伪装得极好,连气息都控制在练气七层,这铁老竟能一眼看穿他刻意隐藏的臂伤?而且还好意指点他疗伤之法?
他抬头看向铁老,对方却已转过身,重新夹起火炉中的金属胚料,仿佛刚才的话只是随口一提。
“多谢铁老指点!”杨凡压下心中惊疑,郑重道谢。不管铁老出于何种目的,这指点确实是他目前急需的。
他没有再多言,收起沉金石和地脉灵胶,再次拱手,转身离开了铁匠铺。
走出铺子,被外面微凉的晨风一吹,杨凡才感觉后背已被冷汗浸湿。这铁老,比他想象中还要深不可测。不仅能精准判断法器损伤,所需材料,更能一眼看穿他竭力隐藏的伤势……其实力,恐怕绝非表面看起来的练气九层巅峰那么简单。
“鬼医庐斜对面……黑玉断续膏……”杨凡记下这个信息,没有立刻前往。他如今身怀修复材料,更是虚弱,需更加小心。
他先回到了“黑水居”石室。关好门,他立刻拿出那两块沉金石和地脉灵胶,仔细感受。沉金石入手极沉,蕴含的精纯土行之力让他体内的戊土真罡都微微雀跃。地脉灵胶则散发着温和厚重的大地气息,正是滋养、修复土系法器的上佳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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