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杀机暗伏的河湾,周不言并未急于施展身法,而是如同寻常香客信步而行,只是步伐看似不快,实则每一步都暗合缩地之妙,寻常人只觉眼前一花,那青衫身影便已远去数丈。他一边调息恢复方才短暂交锋消耗的真元,一边将灵觉如同细密的蛛网般撒开,警惕着可能存在的后续跟踪或伏击。
汴梁城内依旧喧嚣,但周不言的心却如同古井,映照着这繁华表象下的暗流。编号“柒”的杀手,河滩诡异的断手,都昭示着九菊一派在此地的活动绝非小打小闹,其组织之严密,手段之狠辣,远超寻常邪修门派。
穿街过巷,越靠近内城,气象越发庄严。终于,一片金碧辉煌、殿宇巍峨的寺院建筑群出现在眼前,正是皇家寺院——开宝寺。寺前广场开阔,香客游人如织,钟磬梵唱之音悠扬传来,涤荡人心。
周不言收敛周身气息,使其与寻常读书人无异,随着人流步入寺中。他并未直奔那着名的灵感铁塔,而是先在各大殿宇随众礼拜,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视着寺内布局与僧众。
开宝寺不愧为皇家寺院,占地极广,殿阁重重,僧侣众多,其中不乏身具佛门修为者,气息或浑厚或精纯,显然底蕴深厚。香火鼎盛,愿力凝聚,形成一股祥和正大的场域,寻常邪祟绝难在此立足。
然而,周不言那融合了玄黄道炁的灵觉,却在这片祥和之下,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的、与整个寺院佛力格格不入的滞涩感。这感觉并非来自某个具体的人或物,而是弥漫在空气中,尤其以寺院后方某个方向为源头,隐隐传来。那正是灵感铁塔所在的方向!
他不动声色,随着指引,向着寺院后部的塔院走去。
穿过几重院落,一座巍然耸立、色如黑铁、高耸入云的巨塔赫然映入眼帘!正是那被誉为“镇河铁塔”的灵感塔!塔身共十三级,八角形制,层层飞檐,檐角悬挂风铃,微风过处,铃声清越,似乎蕴含着某种安抚水汽、定鼎风水的韵律。塔身由特制的铁褐色砖石砌成,历经风雨,更显古朴苍劲,一股厚重、稳固、镇压一切邪妄的磅礴气势扑面而来。
但周不言的目光却瞬间锐利起来!
在他超乎常人的感知中,这座本应如同定海神针般稳固的巨塔,其散发出的“镇封”之力,此刻却并非完美无瑕!在塔基接近地面的部位,他隐约“看”到数道极其细微、几乎与塔身气息融为一体的暗色纹路,如同寄生在健康肌体上的隐疾,正在极其缓慢地侵蚀、扭曲着铁塔与地脉、水脉的连接!这些暗色纹路的气息,与白河邪阵节点、与那杀手令牌上的菊花蛇纹,同出一源!
九菊一派,果然已经对这座关乎汴梁水脉安危的镇河塔下手了!而且手段极为高明隐蔽,若非他身负玄黄道炁,对能量本质感知极其敏锐,绝难发现这潜藏在磅礴佛力与镇封气息下的阴毒手段!
“阿弥陀佛,施主驻足良久,可是对此塔有所感悟?”一个温和的声音自身侧响起。
周不言收敛心神,转头看去,只见一位身着黄色僧衣、手持念珠、眉目慈祥的老僧不知何时已站在身旁,正含笑看着他。这老僧气息内敛,周不言却能感受到其体内蕴含的精纯佛力,修为只怕已至舍利境,相当于道门金丹。
“大师有礼。”周不言拱手为礼,神色如常,“久闻灵感铁塔镇河安澜之神异,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气势恢宏,令人心折。只是……”他话锋微顿,目光再次扫过塔基,“晚生略通风水,观此塔气象,似乎……隐隐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不知是否错觉?”
那老僧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恢复平静,双手合十道:“施主好敏锐的灵觉。老衲法号慧明,添为本寺知客。实不相瞒,近半年来,寺中几位长老亦察觉塔身气机似有微恙,尤其是与地下暗河及汴河水脉的感应,不如往日那般圆融无碍。我等已多次做法事加持,却始终难以根除,仿佛……仿佛塔基被某种无形之力所污。”
慧明和尚叹了口气,继续道:“此事关乎汴梁安危,方丈大师已数次禀明朝廷,亦请了龙虎山、阁皂山的道友前来勘察,皆言确有外邪侵扰,但其手段诡秘,根植于地脉水络之中,与塔身本身气息几乎融为一体,若强行拔除,恐伤及塔基,动摇根本,是以为难。”
连龙虎山、阁皂山的高人都感到为难?周不言心中凛然,这九菊一派的手段,果然歹毒而高明。他们将邪力如同种子般埋入与铁塔共生共荣的地脉水络之中,若要清除,就如同要给一棵大树祛除深入根系的病灶,稍有不慎,便会伤及大树本身,甚至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原来如此。”周不言点头,故作沉吟状,“晚生曾于古籍中见过类似记载,言及海外有异术,能借地水之力,行寄生侵蚀之事,名为‘地脉蚀根之法’,歹毒异常。却不知贵寺可曾发现任何施术的媒介或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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