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者是历家族老历山,执掌族中祭祀与传承之事,素来谨慎持重,此刻见厉飞雨年纪轻轻便自称先祖,自然不肯轻信。周围的族人也纷纷附和,眼神中充满了怀疑:“族老说得有理,哪有活了百年还如此年轻的?”“说不定是鬼灵门派来的奸细,想趁机混入庄中!”
厉飞雨闻言并未动怒,他理解族人的疑虑,百年时光鸿沟,换做任何人都会心生警惕。他平静地看向历山,缓缓开口:“老丈所言不无道理,仅凭一枚玉佩,确实难以服众。” 他抬手褪去左手衣袖,露出手腕内侧一道淡淡的疤痕,“当年我在七玄门练功,为救同门被毒蛇所咬,留下此疤;张袖儿闺名‘阿袖’,她左耳后有一颗朱砂痣,这些细节,想必历念袖在族中传承里有所提及?”
他顿了顿,又道:“念袖出生时,恰逢七玄门后山梨树结果,我与袖儿为他取小名‘梨儿’,他三岁时误食毒蘑菇,是我用七玄门秘传的‘清灵诀’为他排毒,此事除了我与袖儿,唯有当年的掌门知晓,后来应是由念袖记入家族密录。此外,我留给袖儿的不仅有这枚鹰纹玉佩,还有一支用雷击枣木所制的发簪,上面刻着‘风雨同舟’四字,想必念袖会妥善保存?”
这番话条理清晰,细节详实,且皆是家族内部才知晓的秘辛,绝非外人能轻易打探到。历山脸色骤变,转身对身旁的族人道:“快去祠堂查验密录与发簪!” 一位青年族人快步离去,片刻后便气喘吁吁地跑回来,高声道:“族老!庄主!密录所载与这位阁下所言分毫不差,雷击枣木簪也确实刻着‘风雨同舟’四字!”
历山脸上的疑虑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惊与敬畏。他率先跪倒在地,声音颤抖:“老朽有眼无珠,未能认出先祖真容,还望先祖恕罪!” 历承宗也反应过来,连忙率身后所有族人齐齐跪拜:“晚辈历承宗,率历家子孙,拜见先祖!” 刚才还心存质疑的族人,此刻无不俯首帖耳,眼中满是崇敬 —— 能说出如此多家族秘辛,且持有先祖信物,绝非旁人所能冒充。
厉飞雨连忙扶起历山与历承宗,指尖触及两人肩头,感受到那份血脉相连的温热,心中既有欣慰,更有愧疚:“起来吧,不必多礼。当年我因故离家,未能尽到父亲与先祖的责任,让你们受苦了。”
“先祖言重了!” 历承宗激动得声音颤抖,“父亲历念袖常对我们说,先祖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当年为了守护宗门,才离家远去。他凭一己之力开创历家庄,庇护了无数流离失所的百姓,还与韩家先祖结为八拜之交,两家互相扶持,才在鬼灵门的压迫下站稳了脚跟。”
众人随历承宗走进历家庄,庄内建筑布局规整,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练武场上有不少少年正在练功,呼喝声此起彼伏,充满生机。历承宗将众人请进大厅,奉上香茗,又介绍身旁的官服男子:“先祖,这位是韩家庄的韩修文,现任越国礼部侍郎。韩家先祖与父亲是生死之交,韩家主理仕途,我家执掌武道,两家休戚与共,才有今日的局面。”
韩修文拱手行礼,温文尔雅道:“晚辈韩修文,拜见厉前辈。先祖常说,若无历念袖先祖仗义相助,韩家早已在乱世中覆灭。两家能有今日,全赖两位先祖的深厚情谊。”
厉飞雨点了点头,心中了然。韩家后人,想必就是韩立兄弟姐妹其中一支的后代,没想到百年过去,两家竟能如此和睦,互为依托。他端起茶杯,却迟迟没有饮下,目光落在大厅正中悬挂的一幅画像上 —— 画中男子面容刚毅,眼神坚定,与他有七分相似,正是历念袖。
“念袖他…… 如今可好?” 厉飞雨终究还是问出了心中最牵挂的问题,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历承宗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先祖,念袖先祖他…… 已经离世数十年了。”
“轰” 的一声,厉飞雨只觉心头一沉,如遭重锤。虽早已料到百年光阴足以改变一切,可亲耳听到儿子离世的消息,依旧难以承受。他沉默了许久,指尖微微发白,才艰涩地问道:“他是如何离世的?”
“先祖一生操劳,建立历家庄后,又带领族人抵御流寇的侵扰,平日里还要教导后辈武学,积劳成疾,最终寿元耗尽而终。” 历承宗低声道,眼中满是崇敬,“念袖先祖临终前还在念叨,说没能等到先祖回来,是他一生的遗憾。他留下遗言,让我们务必守护好历家庄。”
厉飞雨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儿子襁褓中的模样,想象着他独自在乱世中挣扎,建立家族,庇护族人,心中既有愧疚,也有骄傲。他没能陪伴儿子成长,没能见证他的成就,甚至没能见他最后一面,这份遗憾,恐怕要伴随终生。
“他做得很好。” 厉飞雨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历家庄能有今日的规模,他功不可没。你们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将历家与韩家发扬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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