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飞雨在礁石滩上不知躺了多久,咸湿的海风裹着砂砾打在脸上,伤口被海水泡得发肿,泛着脓水,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他想抬手擦掉眼角的沙,却发现手臂重得像灌了铅,意识在发烧的昏沉与求生的清醒间反复拉扯 —— 骨髓里的涅盘余烬还在跳,可没了灵力滋养,连维持体温都难。
“老大!那边礁滩上好像有人!” 一道粗哑的喊声刺破海风。
厉飞雨费力地睁开眼,模糊中看到一艘挂着破旧帆布的木船停在礁滩外,船舷上趴着几个穿着短打、皮肤黝黑的汉子,其中一人正举着望远镜朝他这边望。他想喊 “救命”,喉咙却干得发不出声,只能任由眼皮再次耷拉下来。
等他再醒时,已躺在颠簸的船板上。身上盖着一块带着鱼腥味的粗布,额头敷着冰凉的海草,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小姑娘正蹲在旁边,用木勺往他嘴里喂着什么 —— 是掺了盐的米汤,带着淡淡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总算让他找回了点力气。
“醒了醒了!周老大,他醒了!” 小姑娘蹦起来朝船尾喊。
一个穿着藏青短褂、腰间别着铜烟袋的汉子走过来,脸膛被海风刮得通红,眼神像礁石一样锐利。他蹲下身,用粗糙的手指按了按厉飞雨的肩膀,厉飞雨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汉子却点了点头:“骨头没断,就是伤得重,还有点烧。你是谁?怎么会落在这‘断魂礁’?”
“韩…… 立。” 他声音沙哑,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胸口的伤,“船…… 翻了,漂到这的。” 他没敢说修仙者的事 —— 在这片陌生的海域,暴露身份未必是好事,何况他现在就是个经脉尽断的废人。
周老大 “哦” 了一声,没多问,只对着小姑娘说:“阿珠,再给他喂点米汤,让他先躺着。这趟去石礁港,多个人少个人也不差,等到了港,看他能不能干活,不能干就送去义庄。”
厉飞雨听着,心里泛起一丝苦涩 —— 他曾是黄枫谷能硬抗筑基后期的体修,如今却要靠凡人的施舍活命,还要看能不能 “干活”。可他没资格挑拣,只能默默点头,任由阿珠继续喂米汤。
这船叫 “破浪号”,是艘跑近海带的运输船,拉着咸鱼干和海盐去石礁港卖,船上连周老大在内共八人,都是靠海吃海的凡人。厉飞雨歇了三天,烧退了些,便挣扎着起来干活 —— 他没灵力,却还有体修残留的肉身底子,搬货、修船、拉缆绳,比普通船员还利索,只是每次用力,肩膀的旧伤都会渗血,夜里疼得睡不着,只能靠在船舷上,望着无边的大海发呆。
“韩大哥,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阿珠帮他换伤口布条时,忍不住问。她看厉飞雨干活时,胳膊上的肌肉线条比船上最壮的水手还结实,却总透着股说不出的落寞。
厉飞雨顿了顿,望着远处的浪花:“以前…… 是个跑江湖的,练过点拳脚,后来遇了劫,就成这样了。” 他避重就轻,却没说谎 —— 修仙路于他而言,确实像一场劫。
“跑江湖的?那你见过海兽吗?” 旁边的水手老张凑过来,抽着旱烟说,“这近海带还算太平,要是往南走,进了‘迷雾海’,那才叫吓人 —— 有能吞掉整艘船的‘巨口鱿’,还有背上长礁石的‘铁脊鲨’,去年周老大的堂弟,就是在迷雾海被海兽掀了船,连尸骨都没找着。”
“还有石礁港那边,虽说是凡人港口,可也有修仙者来往。” 周老大不知何时走过来,烟袋锅子在船板上磕了磕,“那些仙长脾气怪得很,有的会买船上的灵贝,有的却会抢货杀人 —— 咱们凡人,只能在近海带讨生活,离那些仙长远些才好。”
厉飞雨听着,心里渐渐有了数 —— 这里是海域的边缘,凡人船队只能在安全的近海带活动,稍远些就是海兽与修仙者的地盘,弱肉强食,比天南更残酷。而他现在经脉尽断,连练气修士都不如,想活下去,只能先在凡人的世界里站稳脚跟。
变故发生在第四天午后。当时 “破浪号” 刚驶过一片暗礁区,突然听到船底传来 “咚” 的一声巨响,整艘船剧烈摇晃起来,帆布都被晃得脱了绳。
“不好!是铁脊鲨!” 老张嘶喊着指向船舷外 —— 只见海面上翻起一道黑色的背鳍,足有门板宽,背鳍上的硬鳞像铁甲一样反光,正是他们之前说的铁脊鲨!
铁脊鲨再次撞向船底,船板裂开一道缝隙,海水顺着缝隙往里灌。船员们慌了,有的拿鱼叉乱捅,有的去堵漏洞,周老大也抽出腰间的弯刀,脸色发白 —— 铁脊鲨皮糙肉厚,凡人的刀叉根本伤不了它,再这么撞下去,船迟早要沉。
厉飞雨站在船舷边,看着那道黑色背鳍再次逼近,突然喊道:“老张!把最重的锚链扔给我!阿珠!拿绳子绑住我的腰!”
众人愣了一下,周老大反应最快,急忙喊:“照他说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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