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那吓破胆的老鬼指引,石磊三人穿过熙攘混乱的鬼市长街,来到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眼前景象豁然一变,不再是喧嚣的集市,而是一条雾气氤氲、寂静无声的幽暗长河。河面宽阔,水流平缓却深不见底,散发出洗涤神魂的阴寒气息。河畔,孤零零地矗立着一座三层高的木制阁楼,样式古拙,檐角悬挂着一盏散发着昏黄光晕的白色灯笼,灯笼上以朱砂写着三个古篆——往生栈。
栈前并无招牌,也无伙计迎客,只有一名身着粗布麻衣、佝偻着背的老妪,坐在一张小木凳上,守着一口热气腾腾的大锅。锅中翻滚着浑浊的汤汁,散发出一种令人心神宁静却又隐含忘却之意的奇异香气。
“孟婆汤……”沐婉清低语,美眸中闪过一丝凝重。星命图录传来警示,此汤非同小可,能洗去记忆,了断因果。
石磊目光扫过老妪,心中微凛。这老妪气息内敛,看似寻常,但在他寂灭元神感知下,却如同深渊大海,深不可测,其实力恐怕不在他之下!这往生栈,果然藏龙卧虎。
他上前几步,拱手一礼,将那只残破陶罐取出:“晚辈三人,受寂渊道人所托,特来求见孟婆前辈,请教‘九幽黄泉宗遗迹’之事。”
老妪(孟婆)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却眼神清澈得不似老人的面孔。她浑浊的目光在石磊手中的陶罐上停留片刻,又缓缓扫过石磊三人,尤其是在石磊身上停留最久,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讶异。
“寂渊那小子的信物……”孟婆声音沙哑,如同破旧风箱,“他倒是胆大,敢只身闯那绝地。可惜,老婆子我早已不理世事,只在此煮汤度人,了却前尘。”
石磊心中一沉,但面上不动声色:“前辈,家师深入险境,只为寻那克制噬道魔渊的‘轮回镜’碎片,事关苍生,还望前辈指点迷津。”他刻意点出“噬道魔渊”与“轮回镜”,观察孟婆反应。
听到“噬道魔渊”四字,孟婆煮汤的手微微一顿,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寒光,但旋即隐去,恢复古井无波:“噬道魔渊……哼,陈年旧事了。轮回镜碎片,确实能净化魔渊污秽,但亦是招灾引祸之物。寂渊小子不自量力,你们几个小娃娃,还是莫要蹚这浑水为好。”
敖冥性子急,忍不住道:“前辈!师尊危在旦夕,我们岂能坐视不理?还请告知遗迹入口和师尊下落!”
孟婆瞥了敖冥一眼,淡淡道:“强闯黄泉宗遗迹,十死无生。即便告诉你们入口,也是送死。况且,寂渊小子如今是生是死,老婆子我也不知。”
沐婉清上前一步,盈盈一拜,声音轻柔却坚定:“前辈,星命所示,师尊尚有一线生机,且与厉大哥息息相关。晚辈恳请前辈,念在对抗魔渊、守护苍生之大义,给予一线明路。”她说话间,星命图录微微发光,散发出真诚恳切的气息。
孟婆看了看沐婉清,又看了看石磊,沉默片刻,叹了口气:“罢了,看在这女娃娃的星命体质和……你身上那件东西的份上。”她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石磊丹田位置(感应到混沌殿气息),“老婆子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但能否把握,看你们自己。”
她伸出枯瘦的手指,指向身后那雾气缭绕的长河:“此河名为‘忘川’,渡过此河,可见‘三生石’。你们需在石前,各自映照前世、今生、来世的一道关键因果幻象,并凭本心堪破虚妄,明悟己道。若能通过考验,石上自会显现遗迹入口坐标以及……寂渊小子可能所在的位置。”
“若堪不破呢?”石磊沉声问。
“若堪不破?”孟婆咧嘴一笑,露出稀疏的黄牙,指向那口大锅,“便饮下老婆子这碗汤,忘却烦恼,重入轮回,也省得去外面打生打死。”
石磊三人脸色微变。这考验,竟是直指道心,凶险异常!一旦沉溺于因果幻象,很可能道心受损,甚至真的被洗去记忆!
“如何?敢试否?”孟婆慢悠悠地搅动着锅里的汤汁。
石磊与敖冥、沐婉清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坚定。师尊线索近在眼前,魔渊威胁迫在眉睫,岂能退缩?
“有何不敢!”石磊朗声道,“请前辈开启通道。”
孟婆不再多言,手中汤勺轻轻一挥。平静的忘川河面顿时波涛涌动,雾气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由无数惨白鬼手托举而成的浮桥,通向对岸一片朦胧的光晕。
“去吧。记住,幻象由心而生,真伪自辨。”孟婆说完,便低下头,继续专注地煮她的汤,仿佛一切与她无关。
石磊当先踏上浮桥,敖冥、沐婉清紧随其后。桥下忘川之水冰冷刺骨,隐约传来无数亡魂的哀嚎与呓语,惑人心神。但三人道心坚定,丝毫不受影响,稳步前行。
穿过 光晕,眼前 景象 再变。一方 巨大无比、表面 光滑如镜的 黑色巨石 矗立 在 虚无之中,石面 倒映着 周天星辰 与 流转的 命运长河 虚影,正是 三生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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