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硬回到石屋,并未立刻开始修炼。他静坐良久,脑海中反复回放着阴骨涧深处的所见所闻——那具被锁链拖曳的青铜人俑,那幽深莫测的裂隙,以及岩壁上模糊的古老浮雕。
那青铜人俑机械而绝望的巡弋,那锁链上蕴含的、比他手中残篇更深奥的符文…如同一记冰冷的警钟,在他心中长鸣。
“《镇狱书》…模仿…禁锢…奴役…”他低声咀嚼着师尊的话语,目光愈发冰冷坚定。“我之道,绝非如此!”
那具人俑,就是走错道路的终极下场之一!力量或许强大,却失去了自我,沦为某种更古老、更恐怖存在的看守或零件。
这更让他确信,《寂源经》之路才是正途。纵然起步艰难,步步荆棘,但每一步力量都源于自身,归于自身,目标是成为执掌寂灭的“源”,而非被寂灭奴役的“囚”。
心念通达,意志愈发凝练。他不再有丝毫迷茫,开始全力运转《寂源经》,引导着那丝壮大了一些的寂灭血源,洗刷肉身,进行“凡胎种寂”。
这一次,效果显着了许多。血源流转间,虽依旧带来刮骨般的痛楚,但效率更高,对肉身的强化更为明显。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速度、乃至五感,都在以缓慢却坚定的速度提升着。体内那沉寂的阴寒旧伤,也被进一步磨灭。
接下来的日子,他不再仅仅满足于在阴骨涧外围狩猎腐骨豺。他开始依照洛惊鸿留下的图录,探索后山其他几处标记有“阴气汇聚”或可能存在古老遗迹边缘的区域。
这些地方无疑更加危险。他遭遇了能喷吐麻痹毒雾的“瘴疠蛛”,其蛛网坚韧无比,带有神经毒素;碰到了潜藏于泥沼中的“铁线鳄”,皮糙肉厚,力量惊人,突袭迅猛;甚至在一处废弃的矿坑深处,惊动了一群变异的“鬼面蝠”,音波攻击直冲神魂,让他头痛欲裂,险象环生。
每一次战斗都堪称惨烈。他多次负伤,有时甚至需要依靠寂灭步的诡谲和地形优势亡命奔逃,才能勉强脱身。寂灭三式在生死搏杀中被不断磨砺,运用得愈发纯熟。
寂灭指已能稳定离体三寸,指尖幽光吞吐,威力凝聚,点中妖物便能造成持续的湮灭伤害,虽不能瞬间毙敌,却足以让它们战力大减。
寂灭步愈发精妙,腾挪闪避间带起的残影更加难以捕捉,在山林复杂地形中如鱼得水。
寂灭掌的领悟依旧最慢,但已能勉强将血源蕴含的“归墟”真意蕴于掌风之中,一掌拍出,虽无浩大声势,却能侵蚀中招者的气血生机,让其迅速衰弱。
而最大的收获,来自于吞噬。每击杀一头强大的妖物,他都会立刻以《寂源经》法门吞噬其蕴含的阴煞气血与残魂。这些一阶后期甚至巅峰妖兽的能量,远非腐骨豺可比。寂灭血源如同一个贪婪的黑洞,疯狂吸收着这些资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雄厚、凝实!
他的肉身也在一次次受伤与恢复中,被寂灭血源反复淬炼,变得越发坚韧,气力暴涨,远超寻常体修。原本苍白虚弱的脸色,如今透出一股沉凝的血色,双眸开阖间,精光内蕴,偶尔闪过一丝令人心悸的幽暗。
这一日,他再次悄然来到阴骨涧那处裂隙附近。
他没有试图进入,而是在距离裂隙百丈外的一处隐蔽石缝中盘膝坐下。此地弥漫的精纯死寂之气,虽不及裂隙深处,却远胜外围。
他小心翼翼地运转《寂源经》,不再吞噬妖物气血,而是尝试引导、吸纳此地游离的古老死寂气息。
过程极其缓慢且艰难。这些古老死气仿佛带有某种微弱的意志烙印,极难炼化。但每成功吸纳一丝,寂灭血源的增长与凝练效果,却远超吞噬十头妖物!
就在他沉浸于修炼时,那沉重的锁链拖曳声再次由远及近。
青铜人俑准时出现,沿着固定的路线开始巡弋。它那独眼中的灰白宝石光芒似乎比上次更黯淡了几分,动作也越发僵硬迟缓。
石硬静静地看着它。这一次,他心中已无猎取之念,唯有警惕与…鉴戒。
这古老的人俑,就像一座活生生的墓碑,警示着《镇狱书》道路的终点。
数个时辰后,人俑完成巡弋,再次被锁链拖回裂隙深处,一切重归死寂。
石硬缓缓睁开眼,吐出一口悠长的浊气,眼中幽光更盛。在此地修炼一日,堪比外界十日苦功!寂灭血源明显壮大了一圈,对“凡胎种寂”的感悟也加深了许多。
他起身,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眼角余光瞥见那青铜人俑巡弋路径旁的地面上,似乎有一点微弱的反光。
他心中一动,悄然靠近。
那是一小块指甲盖大小、边缘极不规则的暗沉金属碎片,半埋在泥土中,方才被人俑的锁链无意间刮带了出来。碎片表面残留着极其模糊的刻痕,材质与他所见人俑和锁链极为相似。
石硬小心地将其拾起。碎片入手冰凉刺骨,其中蕴含的死寂之气精纯而古老,但总量极其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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