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坊的喧嚣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膜隔开。石硬坐在茶馆角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陶制茶杯,冰凉的触感让他保持着绝对的冷静。体内,初成的幽泉缓缓流转,将那一丝因云渺宗弟子出现而产生的细微波动悄然抚平。
他的目光看似落在茶汤里沉浮的劣质灵茶叶上,实则神识如同最精密的蛛网,以他为中心悄然铺开,捕捉着茶馆内外的每一丝风吹草动。那两名云渺宗筑基后期修士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坊市的人流中,但他们留下的标记——那点微不可察、却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般显眼于石硬感知中的灵光印记,依旧牢牢粘附在邻桌那瘦高修士“老刘”的衣角上。
老刘此刻如坐针毡,脸色苍白,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可能被盯上,却又不敢轻易离去,生怕一动就引来更直接的关注。他的几名同伴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交谈声低了下去,眼神闪烁不定。
“云渺宗……执法堂的‘追踪蝶’。”识海中,老怪物懒洋洋地点评道,“手法还算凑合,用于标记筑基期及以下的修士,无声无息,能持续数日。看来你小子在古矿里折腾的动静不小,人家这是撒开网摸鱼来了。”
石硬心中冷哼。是因为赵牧的死?还是洛惊鸿的分身察觉到了他功法的异常?或者,与他吞噬了那金丹魔将有关?无论如何,他绝不能在此地被堵住。
他并未立刻行动,而是继续耐心等待。约莫一炷香后,老刘似乎再也无法承受这种无形的压力,猛地站起身,对同伴仓促说了句“我去解手”,便低着头,脚步匆匆地朝着茶馆后门的方向走去。
就在老刘起身的瞬间,石硬也动了。他放下几块灵石,如同一个普通的、喝完茶准备离开的散修,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混入人流,方向却并非茶馆正门,而是看似随意地走向一侧售卖低阶符箓的摊位。
他的动作自然流畅,没有一丝一毫的急切,甚至还在摊位前驻足,拿起一张“清风符”看了看,又与摊主低声交谈了两句,这才放下符箓,转身朝着与老刘离去的后门截然不同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然而,就在他转身、身形恰好被几个路过的修士短暂遮挡的刹那,他指尖极其隐蔽地一弹。一缕比发丝更细、几乎完全透明的寂灭真元悄无声息地射出,并非攻向任何人,而是精准地没入了不远处一个正唾沫横飞地吹嘘自己冒险经历的彪形大汉的靴子缝隙里。
那大汉毫无察觉,依旧说得兴起。
与此同时,石硬自身的气息瞬间收敛到了极致,幽泉境的隐匿能力发动,整个人仿佛融化在阴影里,悄无声息地一个折转,速度快得肉眼难辨,已然出现在了茶馆的后巷附近,远远吊在了心神不宁的老刘身后。
他刚做完这一切,两名云渺宗弟子便如同鬼魅般再次出现在茶馆门口,其中一人手中的罗盘法器正微微发光,指针摇摆了一下,似乎受到了干扰,最终却稳稳地指向了那个还在吹牛的彪形大汉!
两名弟子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朝着那大汉围了过去。
那大汉正说得口沫横飞,突然被两名气息强悍的云渺宗弟子一左一右夹住,顿时傻了眼,一脸茫然无措。
石硬在巷口阴影处冷漠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毫无波澜。祸水东引,移花接木,不过是生存的基本伎俩。那缕寂灭真元足以短暂模拟出类似他之前动手时残留的气息,干扰对方的追踪,至于那大汉下场如何,与他何干?
不再理会茶馆门口的骚动,石硬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前方的老刘身上。此人被标记,绝非无缘无故。云渺宗不会在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散修身上浪费一道追踪蝶。
老刘并未去茅房,而是脚步匆匆,七拐八绕,专挑人少的小巷走,神色惊慌,不时回头张望,显然是想摆脱可能的跟踪。
石硬如同真正的幽灵,不远不近地跟着,气息与周遭环境的阴影、墙角弥漫的微弱死气融为一体,即便有修士从他身边路过,也几乎难以察觉他的存在。
最终,老刘闪身钻进了一间位于坊市边缘、看起来十分破旧的杂货铺。铺面不大,招牌歪斜,写着“百晓杂货”四个字,里面光线昏暗,货架上落满了灰尘,似乎生意极其清淡。
石硬没有立刻跟进去。他绕到杂货铺后方,找到一处视线死角,神识如同无形的触须,悄然探入铺内。
铺内只有一个满头白发、昏昏欲睡的老掌柜,靠在躺椅上打着盹。老刘进去后,并未与掌柜交谈,而是径直穿过柜台,掀开一道暗门,快速走了下去,竟是通往一间地下室。
石硬神识紧随而下。地下室面积不大,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墙上挂着一幅破损的山水画。此刻,室内已有两人等候。一人是个面色蜡黄、眼神精明的中年修士,另一人则让石硬目光微微一凝——此人虽然穿着普通散修的服饰,但其呼吸节奏、站姿体态,隐隐透着一股训练有素的宗门弟子的痕迹,而且其腰间悬挂的一枚玉佩,虽然刻意掩盖了纹饰,石硬还是依稀辨认出那是云渺宗内门弟子才能拥有的“静心玉”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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