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村落里备受欺凌的小石头,被测出举世罕见的混沌灵根。
仙门长老狂喜亲自收徒,却在入门大典上被道骨仙姿的圣子当众夺走灵根。
满堂仙门同道冷眼旁观,小石头浑身浴血被弃于乱葬岗。
是夜雷雨交加,他指尖微动,身下污泥中一道幽光没入眉心——
“小友,老夫被囚三万年,你这仇……报得也太窝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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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混着雨水,黏腻地浸透了身下的污泥。
每一次细微的喘息都扯得胸口那碗口大的血洞剧痛难忍,冰冷的雨点砸在脸上,和温热的血水混在一起,蜿蜒流进嘴角,是铁锈般的腥咸。
小石头,不,现在或许该叫石磊,躺在腐臭的泥泞里,意识像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他还能看见那高耸入云的登仙台,琉璃瓦在日光下反射着刺目的金光。台下,万千修士仰着头,目光灼热地望着他,那里面曾有过短暂的、属于他的艳羡和敬畏。
测灵石冲天的九色光柱仿佛还在眼前摇曳,混沌灵根,万载无一。那位须发皆仙、平日里他只能远远跪拜的云渺仙宗长老,激动得双手微颤,亲自将他扶起,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和:“孩子,天佑我云渺宗!”
然后是那位圣子,沐辰。一袭白衣,纤尘不染,面容俊美得如同玉雕,站在云端俯视他,眼神淡漠得如同看一块路边的石子。就在入门大典最鼎盛的时刻,就在那长老亲手为他系上云渺宗弟子玉牌的刹那——
没有预兆,甚至没有一句废话。
沐辰的身影如同鬼魅,倏忽出现在他面前,那只修长如玉、本该抚琴弄画的手,却裹挟着他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精准又残忍地,插入了他的丹田气海。
剧痛瞬间炸开,淹没了所有感知。
他听见自己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叫,听见台下瞬间的死寂,听见长老惊怒却最终归于沉默的叹息,听见沐辰剥离他灵根时那冷静到令人齿寒的声音:“此等神物,予你凡胎,暴殄天天物。能助我大道,是你的造化。”
剥离,抽取,像是将他每一寸血肉、每一缕魂魄都放在磨盘上碾碎。
再然后,便是丢弃。
像扔一袋无关紧要的垃圾,他被一道劲风扫下登仙台,从那片仙家圣地,直坠这凡俗尽头的乱葬岗。
雨更大了,雷声在厚重的乌云间隆隆滚动,电光偶尔撕裂天幕,照亮周遭层层叠叠的模糊尸骸和嶙峋枯骨。
冷,刺骨的冷,从外到内,冻结了血液,也快要冻僵他最后那点意识。
恨吗?
当然恨。
恨沐辰的狠毒霸道,恨长老的懦弱默许,恨满堂仙修的冷眼旁观!恨这天道不公!
可恨意烧得再烈,也驱不散丹田被废、灵根被夺后那无边无际的虚弱和冰冷。那曾经在测出灵根时感受到的、澎湃如海的生机与力量,此刻已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不断漏风、吞噬他生命的破碎窟窿。
他要死了。
和这乱葬岗里无数的无名尸骸一样,烂在这里,化为淤泥。
意识开始模糊,过往零碎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破败的凡人村落,养父母嫌弃的嘴脸,村里孩童追着他丢石头骂他“没爹没娘的野种”,他躲在柴垛后蜷缩着身体……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天降仙缘,以为能彻底挣脱这一切,却原来,是更深的绝望。
……也好。
就这样吧……
太累了……
就在他眼皮即将彻底合拢,最后一点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刹那。
身下浸泡着他的、混合着血水和腐泥的地面,毫无征兆地,微微一颤。
紧接着,一点极其微弱的幽光,从他背心紧贴的污泥深处渗透出来。那光极暗,却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古老与死寂,仿佛沉睡了亿万载的幽冥睁开了一线眼缝。
幽光触到他背上流淌的温热鲜血,仿佛活物般,微微一颤,随即无声无息地没入了他的身体。
石磊残破的身躯猛地一抽!
一股绝非人间应有的极致寒意,并非冻结,而是带着一种湮灭万物的森然,瞬间席卷了他每一寸即将死去的血肉,强行吊住了他最后一口即将散去的生气。
几乎是同时,一个苍老、沙哑,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却又蕴含着某种睥睨与暴躁的声音,直接在他识海最深处炸响。
“啧……等了不知多少劫,好不容易等来个能触动禁制的,竟是个灵根被人生生抽了的废物点心?”
那声音顿了顿,似乎是在感知外界残留的气息与他破碎的记忆。
旋即,更深的讥诮与怒其不争的情绪,如同冰锥般刺入石磊的意识。
“抽你灵根那小辈,道基虚浮,法力糙劣,夺天地之造化而不知蕴养,蠢得令人发指!抢了你这混沌灵根,也不过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
“你竟就这般任由他夺了?连自爆灵根,拼个鱼死网破都不敢?”
“小友……”那声音拖长了调子,每一个字都带着三万年的死寂与冰冷的嘲讽,“你这仇报得……可真真是窝囊透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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