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冰冷的灯光下,管家陈伯如同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塑,透过病房门上的小窗,静静凝视着里面上演的荒诞温情剧。 他那刻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冰冷锐光,像黑暗中悄然出鞘的刀锋,无声地揭示着潜藏的秘密与算计。
病房内。 顾霆琛紧攥着我的手腕终于因为沉沉睡去而松开了力道。 我几乎是立刻抽回手,指尖冰凉麻木,手腕上那圈深紫色的淤痕在惨白的灯光下触目惊心。 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瞬间淹没了每一个细胞。 刚刚勉强维持的镇定和安抚,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 脚踝的剧痛再次鲜明地提醒着我现实的存在。 我踉跄着后退几步,重重跌坐在冰凉的陪护椅上。 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像要挣脱束缚跳出来。
他睡着了。 像个真正疲惫不堪的孩子。 呼吸均匀,苍白的脸上眉头不再紧锁,似乎找到了久违的安全感。 可这份安全感… 是建立在一场错乱的记忆和欺骗之上! 建立在我手腕的淤青和腰间的冰冷拥抱之上! 建立在这摇摇欲坠的悬崖边缘!
我疲惫地闭上眼,靠在椅背上。 脑中混乱地闪过陈伯那张毫无波澜的脸,闪过顾母离开时那复杂难辨的目光,更闪过林薇薇那淬毒的尖叫和疯狂的怨毒… 每一帧都像冰冷的石块,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苏念安… 你究竟陷进了怎样一个泥潭? 这份“甜蜜”的枷锁… 比之前冰冷的契约囚笼…更令人窒息!
“唔…念念…” 病床上传来一声模糊的呓语。 我猛地睁眼! 只见顾霆琛在睡梦中不安地动了动,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又要陷入方才那种恐慌。 几乎是本能地,我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我倾身过去,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我在…睡吧…” 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连自己都陌生的疲惫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 奇迹般地。 感受到我的触碰和声音,顾霆琛紧蹙的眉头缓缓松开,呼吸再次变得平稳悠长。 他无意识地朝我这边侧了侧身,手臂甚至微微抬起,似乎想再次抓住什么。 我僵在原地。 保持着那个俯身轻拍的姿势。 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为了妈妈… 也为了此刻床上这个脆弱又懵懂的“病人”… 我只能如此。
时间在消毒水的气味和仪器的滴答声中缓慢流逝。 窗外天色由浓墨般的漆黑,渐渐透出一点灰蒙蒙的鱼肚白。 我维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全身的肌肉都在叫嚣着酸痛。 脚踝的肿痛像是无数根针在刺。 就在我以为终于可以喘口气的时候——
顾霆琛浓密的长睫颤动了几下。 那双带着初醒迷茫的眼睛,缓缓睁开了。 瞳孔里没有一丝成年人的锐利和算计,只有纯粹干净的懵懂和…第一时间锁定我的全神贯注。 像破晓时分森林里初醒的小鹿。 “念念…” 他嘶哑地唤了一声,眼神瞬间亮起来,带着巨大的安心和依赖。 他甚至顾不上脑袋上还缠着的纱布,下意识地就想朝我这边挪过来。 输液管和监护导线被他牵扯得一阵晃动!
“别动!” 我心头一紧,脱口而出,声音因为疲惫而显得急促。 顾霆琛的动作立刻停住。 他看着我,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委屈和不解:“念念…你…凶我?” 那湿漉漉的眼神,像被主人呵斥的小狗。 巨大的荒谬感再次击中我! 从前那个动辄冷眼相加、言语如刀的顾霆琛…现在竟会因为一句语气稍急的话感到委屈?!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和:“没有凶你。是让你别乱动,会碰到针头和伤口,会很痛。” 我指了指他手背上的留置针和头上的纱布。 顾霆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头上的纱布,小脸皱了一下,似乎真的想起了疼痛。 “嗯…痛痛的…” 他小声嘟囔,随即又抬起头,眼神里的委屈变成了全然的依赖和一点点的撒娇意味,“那…念念抱抱…抱抱就不痛了…”
轰! 脸颊瞬间不受控制地发烫! 抱抱?! 他居然要抱抱?! 病房外随时可能有人进来…林薇薇她们虎视眈眈…管家像幽灵一样窥视… 而他…这个心智只有十八岁的顾氏总裁…像个要糖吃的孩子一样向我索要拥抱?!
“不行。” 我几乎是立刻拒绝,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这里是医院。你…你是病人,要好好休息。” “可是…”顾霆琛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浓重的失落和委屈弥漫开来,声音带着哭腔,“可是我头好痛…手也痛…念念都不抱抱我…是不是…是不是念念不喜欢我了?” 那眼神,仿佛天塌地陷。 巨大的负罪感和一种近乎怜悯的心疼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理智告诉我应该立刻离开这个房间! 但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原地! 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和因为委屈而微微颤抖的嘴唇,那句“不喜欢”怎么也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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