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没心没肺地闪烁着,刺不进房间分毫。地上散落着笔记本的碎片,那些被泪水浸湿的线条模糊扭曲,像极了我此刻支离破碎的心境。手里那张被顾霆琛甩在地上、又被我死死攥皱的支票,边缘硌着掌心,残留着他指尖的冰冷酒气和刻骨羞辱。
六万八千七百九十五元。母亲的救命钱。 代价是我的尊严被彻底踩在脚下,碾进尘埃。
“叮铃铃——” 刺耳的电话铃声,像一把冰冷的锥子,骤然扎破房间的死寂!
我浑身一僵,心脏猛地缩紧!指尖冰凉。 又是医院?母亲…不会的!我刚拿到钱! 难道是…顾霆琛?后悔了?要收回支票?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我像惊弓之鸟,死死盯着床头不断尖叫的座机,不敢伸手。
铃声固执地响着,一遍又一遍,在空旷冰冷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种催命般的执着。
终于,我颤抖着手,拿起听筒。 “喂…”声音干涩嘶哑,破碎不堪。
“苏小姐。” 管家陈伯那平板无波、如同精密仪器般的声音传来,没有丝毫情绪起伏,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迫感,“十分钟内,请立刻到一楼大厅。情况紧急。”
紧急? 这个词像冰水浇头!让我瞬间清醒!不是母亲,也不是顾霆琛收回支票,但陈伯的语气…比催款时更凝重!
“什么事?”我下意识追问,心悬到了嗓子眼。
“顾振华先生,”陈伯清晰地吐出顾老爷子的名字,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铅块砸下来,“突发心源性休克,情况危急,已送入市立医院重症监护室。”
轰! 顾老爷子…病危?!
我瞬间僵在原地,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不是因为对这位威严的老人有多深厚的感情,而是一种冰冷的、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像一条毒蛇,缠绕收紧!
“顾先生已在赶往医院的路上。”陈伯的声音没有任何停顿,像在宣读一份冰冷的作战指令,“管家令:作为顾太太,您必须立刻、马上赶到医院!全程守在顾先生身边,寸步不离,扮演好‘恩爱夫妻’的角色!这是安抚老爷子情绪、稳定顾氏股价、维护顾家声誉的‘紧急任务’!不得有误!”
紧急任务… 恩爱夫妻… 寸步不离…
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的鞭子,狠狠抽在我早已鲜血淋漓的心上!
几个小时前,我才在全城热搜上,看着我的“丈夫”和方晴亲密相拥,绯闻满天飞。 几个小时后,我却要和他扮演“恩爱夫妻”?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外?在老爷子生死攸关的时刻?
巨大的讽刺感像硫酸一样灼烧着我的五脏六腑!胃里一阵翻搅,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
“我……”我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堵住,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有破碎的气音,“我能不能……不去?” 明知不可能,这微弱的反抗却像溺水者最后的本能挣扎。
听筒那边沉默了半秒。 紧接着,陈伯的声音更冷了,带着清晰的、不容置疑的威胁:“苏小姐。” 他加重了语气,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字,如同最终的审判: “契约第三条:乙方有义务在甲方家庭成员(尤其顾振华先生)需要时,以顾太太身份全力配合甲方,维护家庭和睦形象。” 他顿了顿,冰冷的字眼像淬毒的针,清晰地刺穿过来: “您母亲的后续治疗费用,以及……您手中那张支票的有效兑现,都取决于您此刻的‘尽职尽责’。”
支票的有效性… 母亲的救命钱…
这精准的、冰冷的枷锁,像沉重的铁链,瞬间拖垮了我刚刚升起的那一丝微弱的反抗意志!巨大的无力感和屈辱感灭顶而来!
我用力闭上眼,滚烫的泪水滑落,砸在冰凉的手背上。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死水般的麻木和认命。
“知道了。”我用尽全身力气,吐出这三个字,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没有时间收拾狼狈,没有时间舔舐伤口。
我被陈伯近乎强硬地“护送”着下楼。脚上那双崭新的、折磨人的细高跟鞋,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台阶上,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摇摇欲坠。昂贵的裙摆上,那片方晴泼洒的红茶污渍,像一块巨大的、无法遮掩的耻辱烙印。
加长的黑色宾利像蛰伏的巨兽,停在门口。车门打开,冰冷的皮革气息混合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我像个被押赴刑场的囚徒,麻木地钻进后座,蜷缩在最靠边的角落。
车子在夜色中疾驰,引擎低鸣,如同一曲压抑的丧歌。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飞速倒退,映在车窗上,扭曲变形,像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
刺耳的刹车声在市立医院急诊大楼前响起。
巨大的玻璃门内,灯火通明,人声嘈杂。消毒水的浓烈气味混合着一种紧张的、令人窒息的气息,汹涌地扑了出来,瞬间将我淹没。
我刚被陈伯半搀半推地带下车,刺眼的闪光灯就猛地亮起!伴随着一片快门按下的“咔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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