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哗哗流下。我拧开水龙头,将冰凉刺骨的水狠狠泼在脸上,试图浇灭那噬骨的灼热和难堪。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如纸,嘴唇被咬得渗出血丝,眼底只剩下惊惶和绝望。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奢华别墅死寂得如同古墓。 我像一缕游魂,悄无声息地从后门溜进来。每一步都踩在厚重的地毯上,却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身上廉价的卫衣和帆布鞋,在这极致的奢华里,像一个刺眼的污点。
刚踏上二楼的楼梯口—— “苏小姐。” 一个平板无波的声音骤然响起,像冰冷的铁器刮过地面。
我浑身一颤,猛地抬头! 管家陈伯像一道沉默的黑色剪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走廊的阴影里。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精准地扫过我身上格格不入的旧衣服和沾着咖啡渍的围裙(慌乱中忘记脱了),还有我脸上未干的泪痕和惊魂未定的神色。
空气瞬间凝固。 巨大的压迫感无声地弥漫开来。
陈伯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侧身,示意我看向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书房门。
书房门虚掩着。 一股冰冷刺骨的低气压,正从门缝里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弥漫了整个走廊。空气仿佛被冻结,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顾霆琛! 他知道了!他一定知道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窒息感汹涌而来!恐惧瞬间攫住了我所有的感官,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双腿像灌了铅,每一步挪动都无比艰难。
陈伯面无表情地替我推开了书房的门。
巨大的书房里,光线昏暗。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书桌上一盏复古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勾勒出书桌后那个如同冰雕般的身影。
顾霆琛坐在宽大的皮椅里,背对着门口。深色的衬衫包裹着宽阔的肩膀,纹丝不动。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雪茄气味,辛辣而沉重。
他明明没有回头,那无形的、如同实质般的压迫感却已经像山一样压了过来。
我僵在门口,指尖冰凉,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单薄的衣衫。喉咙像是被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巨大的恐惧让我几乎要瘫软下去。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在书房里蔓延。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
终于,椅子缓缓转动。
顾霆琛转过身来。
昏黄的灯光落在他脸上,一半在光里,一半在阴影中。轮廓深邃,如同刀削斧凿,每一寸都透着冰冷的寒意。薄唇紧抿成一条没有任何弧度的直线。而那双眼睛——深不见底,幽邃冰冷,像两口结了万年寒冰的深潭,此刻正死死地盯着我。
那目光,锐利如刀,带着毫不掩饰的暴怒和一种……被冒犯的、极致的轻蔑!
我的心脏骤停!呼吸瞬间停滞!
他缓缓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带着巨大的阴影,一步步朝我走来。昂贵的皮鞋踩在光洁如镜的深色地板上,发出沉重、清晰、如同踏在我心脏上的脚步声。
嗒…嗒…嗒…
每一步,都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感。
空气仿佛在他经过时被冻结成冰。
他停在我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冰冷的雪松气息混合着浓烈的雪茄味,如同实质般压迫过来,带着令人窒息的寒意。
他的目光,像冰冷的探照灯,从头到脚,缓慢地、极具侮辱性地扫视着我——廉价的卫衣,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沾着咖啡渍的廉价围裙,还有那双卑微的帆布鞋。
每一个细节,都像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顾太太”这个身份!
巨大的屈辱感让我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才勉强维持着站立。
“呵。”
一声极轻、却冰冷刺骨的嗤笑,从他薄唇中逸出。
“顾太太……” 他刻意加重了这三个字,声音低沉,没有丝毫起伏,却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耳膜,“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俯身,凑近了些。冰冷的呼吸几乎喷在我的脸上,带来一阵战栗。镜片后的眼睛锁住我惊恐的瞳孔,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字,带着雷霆般的震怒和赤裸裸的羞辱:
“顾家的脸面,什么时候需要靠当家主母在街边咖啡馆端盘子来维持了?!”
轰!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我脑中轰然炸响!炸得我眼前阵阵发黑!
“贪得无厌!”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万钧的怒意,在死寂的书房里炸开!“我给你钱,给你顾太太的身份,让你衣食无忧!你却像个乞丐一样,跑到外面去丢人现眼!是嫌顾家给你的还不够多?!还是觉得我顾霆琛养不起你?!”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心上!巨大的委屈和愤怒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我没有!” 我猛地抬起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嘶哑地反驳,“那些钱是协议里的!我妈妈的药……”
“闭嘴!” 顾霆琛厉声打断,眼神冰冷如刀锋,“协议?你也配提协议?协议是让你安分守己扮演顾太太!不是让你像个下贱的佣人一样,跑到外面去给人端茶倒水,让全城的人看顾家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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