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门锁弹开的轻响,在死寂的房间里,如同惊雷炸响!
我像被冻僵的猎物,眼睁睁看着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缓缓推开。
浓郁的雪松冷香裹挟着室外清冽的空气,瞬间涌入,淹没了房间里昂贵的香薰气息。
顾霆琛的身影,堵在门口。
他换下了白天的西装,穿着一件深灰色的丝质睡袍,领口微敞,露出线条凌厉的锁骨。柔软的布料包裹着他高大挺拔的身躯,本该是慵懒随意的打扮,却被他穿出了一种刀锋般的锐利和压迫感。昏黄的壁灯勾勒出他深刻的侧脸轮廓,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没有一丝弧度。那双眼睛,比在医院走廊里更加幽深冰冷,像两口结了冰的深潭,没有任何情绪地扫视进来。
他的目光,穿透昏暗的光线,精准地钉在了僵立在梳妆台前的我身上。
空气凝固了。
我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尖叫奔流的声音,又在下一秒被冻结成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撞得肋骨生疼,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濒死的恐慌。喉咙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浑身的肌肉绷紧到极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恐惧。
纯粹的、面对顶级掠食者的原始恐惧,瞬间攫取了我所有的感官。
他站在那里,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让我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所有伪装,赤身裸体地暴露在冰天雪地之中,被一寸寸审视、评估,最终判定为一件毫无价值的物品。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
他迈步进来。
没有脚步声。昂贵的长绒地毯吸去了所有的声音。他的动作沉稳而无声,却带着一种无形的、沉重的碾压感,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脏上。
他反手,关上了门。
“砰。”
不轻不重的关门声,却像巨锤狠狠砸在我的耳膜上,宣告着牢笼的彻底落锁。
我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昂贵的羊绒连衣裙贴在皮肤上,丝滑冰凉的触感此刻像冰冷的蛇皮,带来一阵阵战栗。我下意识地想后退,想把自己蜷缩起来,躲进阴影里,可双脚如同被钉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挪动一分一毫都做不到。
他径直走向房间中央那张巨大无比的床。床铺是深灰色的丝绒,在柔和的灯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像一片深不见底的沼泽。
他停在床边,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
从头到脚,缓慢地、冰冷地扫过。
那眼神,不再是简单的漠然,而是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挑剔。像是在评估一件刚送到手、却让他极度不满意的货物。
我的廉价感,在这个奢华的空间里,在他冰冷的目光下,被无限放大。洗得发白的旧球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像一个刺眼的污点。身上崭新的羊绒连衣裙,尺寸再贴合,也掩盖不住骨子里的怯懦和格格不入。头发刚梳理过,挽在脑后,却有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更添了几分狼狈。
我甚至不敢呼吸,生怕一点细微的动静都会引来他更深刻的厌恶。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在房间里蔓延。
只有我艰难压抑着的、几乎听不见的喘息声,和自己血液奔流发出的巨大轰鸣。
终于,他开口了。
声音低沉,冰冷,没有丝毫起伏,像金属摩擦过冰面。
“苏念安?”
我的名字从他薄唇中吐出,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公式化的确认。
“……是。” 我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这个微弱的音节。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破碎不堪。
他得到了确认,不再看我,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浪费。
他走到床对面的那张宽大的单人沙发旁。沙发是深棕色的真皮,线条冷硬。
他没有坐下。
一只手随意地伸进睡袍口袋。
我的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要做什么?
那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指间夹着一张薄薄的、长方形的纸片。
灯光下,纸张边缘折射出冰冷的微光。
支票。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他两根手指夹着那张支票,姿态随意得如同捏着一张废纸。没有看我,目光落在旁边巨大的落地窗上,窗外是沉沉的夜色。
“拿着。”
两个字,简洁,冰冷,带着毋庸置疑的命令。
然后,手腕随意地一扬。
那张承载着屈辱的纸片,像一片被狂风吹落的枯叶,打着旋儿,轻飘飘地朝我飞来。
它飞的很慢,轨迹清晰可见。
可在我的视线里,它却带着千钧的重量,裹挟着冰冷的寒风,狠狠砸向我的面门!
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啪嗒。”
一声轻响。支票落在了我脚前半米开外的冰冷地板上。
像一块肮脏的抹布,被随意丢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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