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摔得七荤八素,五脏翻腾,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死死搂住怀中啼哭的婴儿和吓傻的丫丫,背上牢牢箍着重伤昏迷的婆婆,在李三笑吼声落下的瞬间,手脚并用地朝着那只血迹斑斑、青筋暴起的手掌奋力抓去!
“哇——!”怀中的婴儿似乎也感觉到了迫在眉睫的危机,再次爆发出尖锐的哭声,小小的拳头朝着下方越发稀薄的琥珀平面猛地一挥!
噗! 又是几点微弱的金色火星飘洒而出,落在柱子身后即将完全融化的油面上!
嗤嗤! 如同冷水滴入滚油,那几点火星触及之处,沸腾的墨油瞬间凝固、平息,形成最后几块巴掌大小的落脚点!
“抓住!”李三笑嘶吼着,染血的左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五指如同铁钳,在柱子手指触及的瞬间猛地扣紧,手臂肌肉坟起,不顾撕裂的伤口鲜血狂涌,硬生生将这一大两小连带一个老人,如同拽起沉重的麻袋般,猛地拖离了那最后的死亡平面!
就在柱子双脚离开的刹那,那几点金色火星彻底熄灭,最后一块凝固油面无声消融,重新化作翻滚的墨黑油海!一股灼热腥臭的气浪猛地冲上,灼烧着柱子悬空的脚底板!
“呃!”柱子被拽上骨柱平台,惊魂未定地大口喘息,后背衣衫瞬间被冷汗和油锅腾起的热气浸透。
“走!别停下!”李三笑顾不上查看伤势,推了柱子一把,指向石磊插下的更高骨柱。石磊庞大的身影已经攀上岩壁更高处,灰白的瞳孔警惕地扫视着下方正在迅速逼近的鬼差幽影和冰冷锁链。
三人一棺再次亡命攀爬。下方,鬼差刺耳的尖啸和锁链抽打在岩壁上的“啪啪”声如同催命鼓点。婴儿的金色火星似乎耗尽了力量,陷入沉睡。丫丫紧紧搂着柱子的脖子,小脸埋在哥哥肩头,身体颤抖。
当他们终于狼狈不堪地攀上岩壁顶端,滚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时,身后的追兵似乎被某种无形的界限阻隔,锁链的破空声和鬼差的厉啸戛然而止,变得遥远而模糊。甬道口翻涌的硫磺恶臭与灼热油腥气,也瞬间被一股更加凛冽、带着铁锈与血腥的寒意所取代。
入眼,不再是幽暗的地下洞窟。
而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令人绝望的灰白色“群山”!
山,并非岩石垒砌。 而是由无数巨大、锋利、闪烁着幽冷寒光的刀刃组成!
刀山!无边无际的刀山地狱!
刀刃或长或短,或直或弯,如同荆棘丛林般密密麻麻地倒插在大地之上,刃口向上,寒光闪烁,散发着切割神魂的极致锋锐之气。整个空间弥漫着冰冷的金属腥气和一种虚无的死寂。灰白色的雾气低低地萦绕在刀丛之间,偶尔有扭曲的残魂虚影被无形的力量拖拽着,在刀尖上无声翻滚、切割,形体不断溃散又重组,承受着永无止境的酷刑。寒意深入骨髓,远比忘川更甚。
唯一的“道路”,是刀山峰峦之间,一些极其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那些缝隙的地面,同样布满细密的刀尖!
“柱子哥…好多刀…”丫丫从柱子怀里抬起头,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刀林,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石磊沉默地将妖棺轻轻放下,覆盖石纹的巨大身躯挡在棺侧,灰白的瞳孔扫视着这片死亡刀域,后背被死气侵蚀的灰败区域在刀山寒气刺激下,隐隐作痛。棺内,墨离的气息依旧微弱。
李三笑撑着豁口断刀站起,脸色因失血和本源损耗而苍白,但布满血丝的左眼却锐利如鹰。他扫视着刀山缝隙,声音嘶哑:“没别的路。踩着刀尖走,看好落脚点!石娃,护好棺材,别让它刮花了老子的棺材本!”
“嗯!”石磊低吼一声,算是回应。
柱子看着脚下那寒光闪闪的刀尖,头皮发麻:“哥…这…这怎么踩?”
“不想魂飞魄散,就踩着走!”李三笑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眼神发狠,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率先走向最近的一道狭窄刀缝。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抬起左脚,朝着缝隙中相对稀疏一点、但刃口依旧锋利的刀尖踩了下去!
噗嗤! 细微的皮肉割裂声响起!坚韧的靴面和脚底瞬间被刺穿!剧痛钻心!鲜血瞬间染红了脚下的刀刃!
李三笑闷哼一声,牙关紧咬,额头青筋暴起,却硬生生稳住了身形!他右脚踏出,踩在另一处刀尖空隙,同样被刺穿!每一步落下,都留下一个刺目的血脚印!
“跟上!”他头也不回,嘶声命令,声音因为剧痛而微微发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柱子看得心惊肉跳,但看着李三笑染血的背影,一股狠劲也涌了上来。他放下丫丫:“丫丫乖,抱紧柱子哥,闭上眼睛别怕!” 他背好婆婆,深吸一口气,学着李三笑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朝着刀缝踏入!
“哧啦!”柱子的草鞋如同纸糊,瞬间被刀尖撕裂!剧烈的疼痛让他惨叫出声!但他死死咬住嘴唇,硬是没摔倒,颤抖着迈出第二步!血珠顺着脚底滴落。丫丫紧紧闭着眼睛,小小的身体因为柱子哥的颤抖而剧烈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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