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撑住!前面就是集子了!”石磊的声音带着哭腔,努力架着李三笑无力的胳膊,自己的后背伤处因为用力而阵阵抽痛。柱子几乎承担了李三笑大半的重量,另一只手臂紧紧护着怀中沉睡的婴儿,婴儿的呼吸虽然平稳,但小脸依旧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
“嗯…”李三笑艰难地应了一声,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对抗眩晕。双生果紫瓤带来的暖流和残余的薪火之力在体内艰难运转,对抗着失血的虚弱和手腕伤口的剧痛。他再次摸了摸心口的位置,那缕紫色绒毛在硫磺风中似乎又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方向直指流云集深处。
就在他们距离集镇边缘那片歪斜的、由巨大兽骨和不知名黑色木材胡乱搭建的围墙不足百丈时,脚下的土地突然变得松软粘稠,空气中那股硫磺与铁锈的刺鼻气味被一股浓烈的、带着腐朽草木和腥甜泥土的气息取代。
“呃…哥,什么味儿?有点甜…又有点腥,闻着头晕。”石磊皱紧眉头,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柱子也用力嗅了嗅,瓮声瓮气道:“比刚才那瘴气还难闻!地上也软趴趴的,踩上去跟踩着烂肉似的。” 怀里的婴儿也似乎被这气息惊扰,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发出微弱的哼唧声。
李三笑猛地停下脚步,警惕地扫视四周。月光下,前方一片稀疏扭曲的枯树林深处,影影绰绰地似乎矗立着某种巨大的、不规则的阴影。 “小心!”他低声示警,强行挣脱两人的搀扶,右手握住了腰间的骨白刀柄。失血带来的虚弱感让他眼前发黑,但本能察觉到前方那片枯林深处的气息远比集镇外围的混乱更危险!
就在这时,原本沉睡的婴儿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充满了极度恐惧的啼哭! “哇——!!!” 哭声划破了沉寂的夜色,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惊悸,瞬间刺入三人耳中! “弟弟怎么了!”柱子慌乱地低头拍抚,婴儿却哭得越发撕心裂肺,小小的身体在襁褓中剧烈挣扎。 石磊也瞬间紧张起来:“哥!弟弟不对劲!像是…吓着了?”
李三笑的心猛地一沉!婴儿的哭声如同最尖锐的警报!他顾不上身体的虚弱,强提精神,目光如电般投向那片枯林深处的阴影:“是那里!” 那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腐朽腥甜气息,源头正是那片阴影!婴儿远比常人敏感的灵魂,本能地感应到了其中蕴藏的恐怖!
“柱子护好孩子!石头跟紧我!”李三笑的声音带着一种强行提起的狠厉,推开石磊想搀扶的手,深吸一口气,迈步朝着枯林走去。每一步踩在松软粘稠的地面上,都发出“噗叽”的轻微声响,如同踩在腐败的内脏上。
越靠近枯林,气息越发浓烈窒息。脚下的地面甚至渗出暗红色的、如同血水稀释般的粘稠汁液。婴儿的哭声在柱子怀里变成了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 枯林并不茂密,扭曲的枝桠如同枯骨伸展,月光勉强能透入。穿过几层枯树,眼前的景象让三人瞬间头皮发麻!
枯林中心,竟赫然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由无数灰白色物体垒砌而成的祭坛! 坛基呈圆形,直径足有七八丈,高达三丈!那构成坛基和阶梯的,根本不是什么石块,而是一颗颗、一层层紧密堆叠、大小不一的——颅骨!
人的、兽的、甚至有些扭曲变形无法辨认的……数以万计的灰白颅骨空洞的眼窝无声地凝视着闯入者!月光洒落在层层叠叠的颅骨上,映照出惨白的光晕,散发着浓郁到化不开的死气和怨念!冰冷的寒意如同实质,瞬间包裹了三人!
而在颅骨祭坛的最顶端,并非供奉着神像或图腾,而是孤零零地矗立着一块约莫一人高的石碑。 石碑通体漆黑,表面粗糙如同未经打磨的黑曜石,在惨淡的月光下,碑身竟然不反射一丝光亮,仿佛能吞噬所有的光。最诡异的是,碑身上一个字都没有,一片空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虚无和死寂!它与脚下堆积如山的万骨形成一种极度不协调又极度压抑的对照!
“这…这都是…”石磊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巨大的恐惧让他牙齿都在打架,“骨头…” 柱子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抱着婴儿的手臂收得更紧,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如同受惊的猛兽。婴儿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彻底没了声息,只剩下微弱的心跳。
李三笑的脸色在月光下白得近乎透明,失血带来的眩晕感被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刺激得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彻骨的愤怒和强烈的不适。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贴身衣袋的位置,那缕紫色绒毛散发出的冰冷气息剧烈地波动了一下,仿佛也在厌恶和排斥这里!
蝶梦簪在心口的位置,没有传来任何温热感,只有一片沉寂的冰凉,如同被这祭坛的死气压得无法动弹。
“万骨祭坛…无字碑…”李三笑看着那块吞噬光线的黑碑,嘴角勾起一个极其冰冷、甚至带着一丝癫狂的弧度。这不是供奉,更像是某种亵渎、某种诅咒、某种试图抹去一切意义的狂妄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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