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死寂。风雪卷过灯笼,光影在李三笑燃烧的白发和狰狞的伤口上跳动。他周身散发的不稳定热浪扭曲了空气,那双金红火焰跳动的眸子扫过之处,学徒们只觉得皮肤刺痛,仿佛被无形的火舌舔舐,握着兵刃的手心瞬间被冷汗浸透。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如同羔羊面对苏醒的凶兽!
“妖…妖怪!”一个学徒牙齿打颤,手里的棍子“哐当”掉在冻硬的地面上。
“放屁!他就一个人!受了重伤!一起上!”尖嘴学徒强压下恐惧,色厉内荏地吼道,试图鼓动同伴。他自己却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上啊!怕什么!”另一个被石磊“妖法”震退的学徒也红着眼叫嚣,但脚步同样钉在原地,不敢向前。
李三笑动了。他不再说话,只是拖着那条被剑气洞穿、还在渗血的左腿,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却无比坚定地朝着柱子、丫丫和昏迷的石磊挪过去。每一步都留下一个带血的脚印,在雪地上融化出刺目的红痕。他完全无视了那些包围的学徒,仿佛他们只是几块碍眼的石头。
他眼中燃烧的火焰,只映着家人。
“拦住他!别让他过去!”尖嘴学徒尖叫,声音尖锐变形。他猛地一推身边一个被吓傻的同伴,“上啊!”
那被推的学徒踉跄着朝李三笑冲了两步,手里的未开锋长剑本能地往前一刺!
李三笑甚至没有转头看剑。他完好的右手闪电般抬起,不是格挡,而是直接抓向那刺来的剑身!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嗤——! 滚烫的手掌握住冰冷的剑身,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烙铁烫肉声!金红色的火星从李三笑掌心爆开!那学徒只觉得一股难以想象的灼热和巨力从剑身传来,虎口瞬间撕裂,长剑脱手飞出,“夺”的一声钉在远处的廊柱上,剑柄兀自颤动!
“啊——!”学徒抱着瞬间焦黑起泡的手掌,惨叫着跌倒在地。
李三笑看都没看他一眼,依旧拖着伤腿,坚定地前行。他走过的地方,学徒们如同被无形的墙壁推开,惊恐地纷纷后退,让开一条通路。那个被夺剑学徒的惨叫还在院里回荡,如同警钟敲在每个人心头。
柱子看着李三笑浴血的身影一步步走近,眼泪混着脸上的血污汹涌而出:“哥!”他挣扎着想站起来扶住他。
“坐着!”李三笑低喝,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他终于挪到柱子身边,身体晃了一下,单膝重重砸在冰冷的雪地上,溅起点点血泥。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像破风箱在拉动,嘴角不断溢出带着黑气的血沫。
“哥!你怎么样?毒…毒又发作了?”柱子慌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入手一片滚烫,仿佛抱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死…死不了。”李三笑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目光急切地扫过石磊和丫丫怀里的婴儿。看到石磊胸口青黑色脉络依旧被压制着,呼吸虽然微弱但平稳,婴儿也在丫丫怀里安静睡着,他眼中那两簇疯狂跳动的火焰似乎才稍微稳定了一丝。他猛地扭头,对着那群惊魂未定的学徒,从牙缝里挤出命令:“热水…干净的布…药!现在!”
声音不大,却如同重锤砸在学徒们心头,带着一股濒死野兽般的凶戾和不容拒绝的意志!
学徒们面面相觑,无人敢动,也无人敢拒绝。那尖嘴学徒眼神闪烁,似乎在权衡利弊。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而沉稳的声音从内院传来:“都杵着干什么?按这位…壮士说的做!”一个穿着灰色劲装、须发皆白的老者(王教头)走了出来,脸色凝重地扫过一片狼藉的院子,目光在李三笑身上那恐怖的伤口和诡异的火焰上停留片刻,最终落在昏迷的石磊和被吓坏的丫丫身上。“去几个人,烧热水!拿金疮药和干净的棉布来!快!”
“王教头!他们…”尖嘴学徒还想辩解。
“闭嘴!”王教头厉声打断,“救人要紧!是非曲直,稍后再说!”他的威望显然极高,几个学徒立刻应声跑向内院。
李三笑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丝,那强行支撑的意志如同潮水般退去,剧痛和灼烧感瞬间淹没了他。眼前阵阵发黑,他身体一软,重重靠在柱子身上。
“哥!”柱子吓得魂飞魄散。
“扶…扶我过去…”李三笑喘着粗气,手指无力地指向石磊旁边的空地。
柱子连忙半拖半抱,将李三笑挪到石磊旁边背风的位置。李三笑背靠着冰冷的墙壁,闭上眼睛,开始全力运转《引火诀》,试图压制体内狂暴反噬的薪火之力和那跗骨之蛆般的剧毒。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全身撕裂般的伤口,额头的冷汗混合着血水不断淌下。他紧握的左手掌心,那缕微弱却凝练的金红火苗艰难地跳跃着,颜色忽明忽暗,显示着他体内力量冲突的激烈。
很快,热水、棉布和几瓶粗糙的金疮药被学徒送了过来,放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没人敢靠近。
“柱子…先给石娃…擦擦脸…换块…暖和的布裹着…”李三笑闭着眼,声音断断续续,却清晰地指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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