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致命的片刻迟滞!
扑倒在地的李三笑,完好的右手五指猛地插入岸边湿润的泥沙之中!他眼中没有丝毫恐惧,只有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和搏命的狠厉!他借着倒地翻滚的势头,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朝着浑浊的河水猛地扑了进去!
噗通! 水花四溅!他的身影瞬间消失在浑浊的河水中!
“他跳水了!” “妈的!淹死他!” 岸上和水匪船上的匪徒们愣了一下,随即发出杂乱的叫骂。红毛匪首也从那诡异的恐惧感中挣脱出来,羞怒交加,指着水面狂吼:“给老子看紧了!别让这装神弄鬼的瘸子跑了!他受了伤,游不远!”
几个水匪立刻扑到船边,死死盯着翻涌的水面,鱼叉和水刺对准了水下。
柱子抱着孩子退到石磊身边,紧张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他看着昏迷的石磊,又看看波澜起伏的河面,嘴唇哆嗦着:“石娃…哥他…哥他…”
浑浊的河水中,李三笑强忍着左肩伤口被河水浸泡的剧痛和腹部的撕裂感,冰冷浑浊的河水刺激得他意识反而清醒了几分。他如同一尾沉默的大鱼,借着水流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潜向匪船的底部。
动作艰难而缓慢。每一次划水,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但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毁了这船!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引火诀》的文字在心间流淌,“以情为芯,聚散由心…”守护柱子、石磊、丫丫和婴儿的执念,支撑着他压榨出最后的力量。
他潜到了船底阴影处。粗糙的木质船底挂满了滑腻的水藻。他右手在腰间皮囊里一摸,掏出一柄之前从匪徒尸体上捡来的、边缘带着锯齿的短小分水刺!
凿哪里?龙骨!只有破坏支撑结构,才能最快让这条船散架!
李三笑憋着一口气,右手紧握分水刺,凝聚起全身的力气,猛地朝着船底一处看起来像是连接缝隙的地方狠狠刺去!
笃!笃!笃! 沉闷的凿击声在水下传出很远,但在湍急的水流和水匪们嘈杂的叫骂声中,并未引起船上人的警觉。
不行!太慢了!木头浸水后异常坚韧!李三笑感觉自己肺里的空气在飞速消耗,眼前开始发黑。他猛地将分水刺收回,完好的右手五指再次箕张,按在船底凿击处!
情为薪!守护之念如同烈焰在胸中燃烧!掌心焦黑的皮肤下,那微弱却顽强的金红火苗再次被强行点燃!不再是攻击,而是将所有的热量和破坏力,疯狂地压缩、凝聚于指尖一点!
嗤嗤嗤——! 接触船底的掌心传来灼烧的剧痛,但船底的木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碳化!一缕缕细密的白色气泡伴随着焦糊味从掌心与船底的缝隙中疯狂涌出!
“气泡!船底有气泡!”一个眼尖的水匪终于发现了异常,惊恐地指向船下翻滚上来的白色水花!
“什么?!”红毛匪首猛地冲到船边,低头看去!
就在这一刻! 轰!!! 一声闷雷般的巨响从船底传来!整条船剧烈地一震!仿佛被水底巨兽狠狠撞击!
李三笑掌心凝聚压缩到极致的薪火之力,如同一个微型的爆破核心,在船底最脆弱的关键节点轰然释放!
咔嚓!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断裂声密集响起!被高温碳化又被水流冲击的船底龙骨,承受不住船身的重量,猛地断裂开来!一个巨大的破洞瞬间出现!
“不好!船漏了!” “快堵住!!” “堵不住了!进水太快了!” 船上顿时乱作一团!惊恐的尖叫和船体解体的呻吟混杂在一起。冰冷的河水如同愤怒的巨兽,疯狂地从破洞涌入船船舱!
“是那个瘸子!他在船底!弄死他!”红毛匪首目眦欲裂,抽出腰间短刀就要往水里跳!
晚了! 哗啦! 就在船体急速下沉、众匪徒慌乱自救之际,破开的船底大洞旁边,浑浊的水面猛地破开!
李三笑湿漉漉的脑袋探了出来,他脸色惨白如纸,大口喘着粗气,脸上却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狠厉的笑容。他看着船上如同热锅蚂蚁般乱窜、正随着船体一起下沉的水匪,尤其是那个惊骇欲绝的红毛匪首,嘶哑地笑骂出声: “杂碎们!本大侠送你们——喂王八去!”
话音未落,他深吸一口气,再次猛地扎入水中,如同一道迅疾的影子,灵巧地绕过正在下沉的船体和挣扎的水匪,朝着岸边柱子他们所在的位置奋力游去!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红毛匪首绝望地嘶吼,然而冰冷的河水已经漫过他的腰际,船体倾斜得越来越厉害,船上的匪徒自顾不暇,哪里还有人能去追?
噗通!噗通! 沉重的落水声接连响起,伴随着绝望的哀嚎和呛水的咳嗽。那条破旧的匪船,带着满船惊恐的匪徒,打着旋儿,缓缓沉入了浑浊湍急的黑河水底,只留下一堆破碎的木板和几个绝望挣扎、渐渐被水流吞没的身影冒出几个气泡。
李三笑挣扎着爬上岸,浑身湿透,冰冷刺骨。左肩的伤口被河水泡得发白翻卷,腹部的绷带早已渗满了血水和泥浆。他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肺腑,吐出的水带着淡淡的血丝。
“哥!”柱子抱着孩子,连滚爬爬地冲过来,带着哭腔,“你怎么样?伤哪儿了?”
“死不了…”李三笑撑着沙地,艰难地坐起身,喘息着指向河中漂浮的一块较大船板,“去…把那块木板拖上来…做个筏子…”
柱子连忙放下孩子,淌水去拖那块漂浮的木板。李三笑则挣扎着爬到石磊身边。昏迷的少年依旧无知无觉,但他摊开的手掌上,那点淡黄的微光不知何时已经悄然隐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李三笑深深看了一眼石磊那张憨厚却苍白的脸,眼神复杂难明。他撕下自己还算干燥的衣角内衬,吃力地重新包扎自己左肩和腹部的伤口。
柱子很快拖上来一块足够大的船板,又从沉船散落的杂物里找来几根粗缆绳和半截船桨。两人合力,将昏迷的石磊和两个孩子小心地安置在简陋的木筏中央。
“哥,咱们…真能过去?”柱子撑着粗糙的船桨,看着对岸,又看看湍急浑浊的河水,声音有些发颤。
“能!”李三笑斩钉截铁,他拿起另一截断桨,代替左手作为支撑,用力将木筏推向深水,“石娃的光…还有这薪火…”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完好的右手,掌心仿佛还残留着微弱的灼热感,“就是咱们的活路!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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