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着的手还没焐热,头顶猛地炸开天崩地裂的巨响!“轰隆——!”整个地窖筛糠般狂抖,土块碎石暴雨般砸落!
“塌了!真要塌了!”柱子拖着伤腿往角落爬,孩子们尖叫着挤成一团。
“操!”李三笑被震得弹起来,后背伤口撕裂般剧痛,却反手把苏小蛮往怀里一按,“护头!当老子是伞啊?!”碎石噼啪砸在他肩背上,新伤叠旧伤,疼得他眼前发黑。
烟尘稍散,头顶通风口透进的再不是冰冷的雪光,而是一片刺眼的、跳跃的血红!
火光!还有兵刃撞击的锐响混着妖魔嘶吼的狂潮,隔着土壁闷雷般滚进来!
“北门破了!”苏小蛮脸色煞白,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守军点燃了烽火塔!伤兵营在塔下——张屠户和昨天救回来的娃娃们还没撤出来!”她猛地起身,动作牵扯到肩上被落石砸中的伤,疼得闷哼一声。
烽火塔! 李三笑脑子里嗡的一声。那玩意儿是城破的信号弹,点着了就是告诉全城——没救了,各自逃命吧!
“逃个屁!”他啐掉嘴里的土渣子,忍着后背火烧火燎的疼,拽着苏小蛮就往震塌的豁口爬,“这耗子洞离北门就隔两条街!再磨蹭等着被妖魔包饺子蘸酱吃?!”刚把苏小蛮推上地面,自己也狼狈地爬出来——
呼! 灼热腥风混着焦糊味猛地灌进喉咙!眼前景象让他呼吸骤停。
整片天穹被染成恐怖的暗红!巨大的烽火塔像根烧红的烙铁杵在北城门方向,翻滚的浓烟如同垂死巨蟒扭向天际。塔下人影和妖魔黑影绞成一片,垂死的惨嚎、兵刃的爆鸣、妖魔兴奋的尖啸隔着两条街撞得人耳膜生疼!更近处,街道两旁的房屋在烈焰中倒塌,焦黑的残肢半掩在瓦砾下。几个刚从地窖爬出来的幸存者吓成了木桩,柱子抱着丫丫,腿抖得站不住。
“操…操…”李三笑喉结滚动,骂不出整话。南城的炼狱在北门重演了!他下意识去拽苏小蛮的手腕:“走!反方向!南渡口!”
“笑笑!”苏小蛮猛地甩开他的手!力道大得惊人。她没看那片吞噬一切的火海,眼睛死死钉着他,脸上泪痕混着灰土,眸子却亮得像烧红的炭:“你看清楚!张屠户!昨天高烧没退的小豆子!他们挤在伤兵营的拒马后面!”她指向烽火塔下那片被火光照得刺眼的修罗场,“守军还在守着营门!拿命填着缺口!他们在给最后的人断后!”
李三笑眯眼望去。果然,在塔影边缘,一小片区域被残破的拒马围着。几个穿烂皮甲的身影正用身体堵着入口,刀枪劈砍在涌上的白骨妖潮上!不断有人倒下,后面残缺的影子立刻填上缺口。他们身后,是黑压压瑟缩颤抖的人群!
“守?”李三笑烦躁地吼,唾沫星子喷出来,“点烽火就是让滚蛋!冲过去送人头啊?!”他指着身后吓傻的柱子、丫丫、王嬷嬷,“先顾活着的!给老子当拖油瓶都当不明白?!”
苏小蛮再次甩开他!这次带着豁出去的狠劲。“你带他们走!”她声音不高,却像冰锥扎进耳朵,“去南渡口!找那个缺门牙小子他爹!有条破船藏在芦苇荡里!”
不等李三笑反应,她飞快掏出一样东西——那枚边缘磨损、沾着暗红血渍的铜钱!三天前渡口分别时她塞给他、被他攥得嵌进掌心的那枚!
“信物!”她一把拍进他血迹污泥糊住的掌心,快得像怕自己后悔,“拿着!带孩子们上船!他认得这个!”
“你…”李三笑看着掌心里那枚冰凉坚硬的铜钱,又看看苏小蛮灰土覆盖下那双决绝的眼,不祥的预感毒蛇般攫住心脏,“你让老子当船夫?你呢?!”
苏小蛮没答,只深深看他一眼。那眼神复杂极了——担忧,决绝,还有一丝…说不清的留恋,像要把他的样子刻进骨头里。
然后她猛地转身!冲向街角倒塌兵器架的废墟!
“苏小蛮!”李三笑惊怒交加,抬脚就追,“给老子站住!听见没?!”
苏小蛮几步冲到燃烧的木梁旁,不顾灼人的热浪和烫手的木屑,双手猛地从瓦砾堆里抽出一杆东西!
断枪! 枪头锈迹斑斑,枪杆从中断裂,像被巨力硬生生拗折的!断裂处参差不齐。
她掂量一下,反手“撕拉”一声,狠狠扯下自己早已污损破烂、却依稀能辨出原色的白衣下摆,三两下将断枪粗糙的尾部死死缠绑在右手上!布条勒进皮肉,打了个死结!
白衣执断枪! 冲天火光映着她沾满灰土却线条紧绷的侧脸,眼神锐利如淬火的刀锋,破烂的白色衣摆在灼热腥风中狂舞,像一面扑向地狱、孤注一掷的战旗!
“柱子!”苏小蛮头也不回地厉喝,声音劈开嘈杂的妖魔嘶吼,“护着你哥!带娃娃们去渡口!少一个,我拆你骨头!”她指的“哥”是李三笑。
那后背被火焰燎得焦黑的大孩子柱子一个激灵,下意识挺直几乎要软倒的腰板:“知…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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