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笑咧着嘴,手腕上被鼠妖咬出的血口子还在渗血,他却像没事人似的冲苏小蛮扬了扬下巴。
苏小蛮正用银针封住小男孩腿上发黑的伤口,头也不抬:“行个屁!手不想要了?伸过来!”她动作麻利地撕下自己里衣还算干净的一角布条,又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忍着点!这药粉烧肉!”
“哎哟我操!”药粉刚撒上去,李三笑就龇牙咧嘴地蹦了起来,感觉手腕像被烙铁烫了,“苏小蛮!你谋杀亲…呃…战友啊!”
“闭嘴!不烧干净毒,明天你这爪子就得烂成张屠夫那样!”苏小蛮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手上动作飞快,布条缠上去扎紧,“暂时死不了,但这两天别想再抡棍子耍帅了。”
李三笑甩着手腕,疼得直抽气:“耍个屁帅!老子现在就想知道,那群红眼耗子啃过的粮仓,还能剩下几粒米给咱们开饭不?”
他这话戳中了院子里所有人的痛处。刚才还因为劫后余生有点活泛的气氛,瞬间又沉了下去。几个受伤的护院唉声叹气,抱着孩子的妇人默默把怀里哭累的娃搂得更紧了些。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焦糊味和一股子若有若无的绝望。
“笑笑…”苏小蛮声音低了些,带着疲惫,“先顾眼前吧。柱子和小虎子得换药,丫丫饿得直啃手指头…”
就在这时,院外街上传来一阵敲锣的“哐哐”声,伴随着一个公鸭嗓的吆喝,穿透了半塌的院墙:
“府衙告示——!妖魔肆虐,生灵涂炭!为保境安民,特设诛妖悬赏!凡斩妖者,凭妖物左耳,赏银十两!斩骨妖者,赏银百两!上不封顶——!”
锣声和喊话在死寂的废墟里格外刺耳。
院子里的人都是一愣。
“十两银子?!”一个断了胳膊的护院眼睛瞬间亮了,“够买…够买多少石米啊!” “百两…我的老天爷…”抱着丫丫的王嬷嬷喃喃自语。 连疼得直哼哼的张屠夫都挣扎着坐起来:“老…老子要是还有把好刀…”
李三笑的眼睛“唰”地一下亮得惊人,比刚才他吹嘘自己是救世主时还要亮十倍!他蹭地站起来,几步冲到院墙豁口处往外张望。
只见街角,两个穿着衙役号服的人,正把一张墨迹未干的大红告示往一面还算完好的墙壁上糊。告示顶端,“悬赏诛妖令”几个大字龙飞凤舞,下面密密麻麻写着赏格。周围已经稀稀拉拉围了几个面黄肌瘦的幸存者,眼神里既有渴望,也有恐惧。
“发财了!发财了!”李三笑猛地一拍大腿,牵动伤口疼得他“嘶”了一声,但脸上兴奋劲一点没减,“苏小蛮!看见没?十两!十两银子一只妖怪耳朵!老天爷开眼,给咱们送饭票来了!”
他扭头就往回冲,嘴里噼里啪啦算起来:“一只十两,十只一百两!一百只就他妈是…呃…反正够把慈幼堂重建八回!够柱子娶十个媳妇!够丫丫吃到出嫁!”
“笑笑!”苏小蛮一把拽住他胳膊,眉头紧锁,“别冲动!那是妖魔!不是山里的野兔子!你没看见刚才那些揭榜的…”她声音压低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昨天东街王麻子揭了榜,今早他老婆在巷子口就捡到他半截身子…肠子都让掏空了!”
“那是王麻子怂包!”李三笑梗着脖子,甩开她的手,“老子是谁?临安城未来的救世主!连老鼠都咬不死我,还怕几个缺胳膊少腿的妖怪?”他活动了一下被包扎好的手腕,虽然疼,但感觉还能动,“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嘛!你扎针那么准,扎妖怪眼珠子肯定也行!咱们俩联手,一个引怪,一个收割,稳赚不赔!”
苏小蛮看着他那副信心爆棚、眼里只有银子的样子,又急又气:“引怪?收割?你当是下田割麦子呢?!笑笑,这不是儿戏!那些影魅、骨妖,还有刚才的红眼鼠群,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对付的!衙门这时候贴悬赏,安的什么心?分明是…”
“分明是什么?分明是给咱们穷鬼一条活路!”李三笑打断她,指着院子里饿得蔫头耷脑的孩子们,“你看看柱子!看看丫丫!再看看张胖子那只烂手!等着官府开仓放粮?等着天上掉馅饼?等死还差不多!十两银子啊苏小蛮!够买多少药?多少米?能救多少条命?!”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苏小蛮脸上:“老子知道危险!可这世道,不拼命哪来的活路?当初在城隍庙,要不是老子拼命,咱们早被那骨头架子当点心了!现在机会来了,就在墙上贴着!白花花的银子在向老子招手!你让我当缩头乌龟?看着这群崽子饿死病死?!”
他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里那股子混不吝的痞气下,是压抑不住的急切和一种近乎偏执的责任感。他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纱布,又指了指墙外:“这伤,还有刚才被老鼠啃的,不能白挨!老子得让它们连本带利吐出来!”
苏小蛮被他吼得愣住了。她看着李三笑那双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红的眼睛,再看看墙角缩着的、因为饥饿而显得格外瘦小的丫丫,还有柱子腿上厚厚的绷带,嘴唇动了动,想反驳的话却堵在喉咙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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