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笑自嘲地嘀咕着,汗湿的手指笨拙地按着柱子那条皮开肉绽的小腿。柱子疼得直抽冷气,小脸煞白如纸。
“按稳了!别抖!”苏小蛮头也不抬,银针快得像穿花蝴蝶,精准地封住几处飙血的伤口边缘。她鬓角汗湿,粘着几缕黑发。“笑笑!布条递我!”
李三笑赶紧把手里浸了草药的布条塞过去。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手指,又飞快缩回。“给给给!催命似的…”
两人正跟柱子那条伤腿较劲,慈幼堂院墙外猛地炸开一片震天的喧嚣!
“粮来了!官仓放粮了!” “冲啊——!再晚就没了!” “狗官!开仓啊!” “踩死人啦!”
哭嚎、怒骂、推搡的撞击声浪,隔着半塌的院墙狠狠拍进来!
院子里刚缓过点气的幸存者们瞬间躁动起来!
“放粮了!放粮了!”一个断了胳膊的男人挣扎着要爬起来,眼神饿得发绿。 “我的娃!娃两天没吃口正经的了!”抱着婴儿的妇人哭喊着就要往外冲。 连靠在墙角的张屠夫都用他那只好手扒拉着墙砖,想探头往外看:“官仓…终于开仓了?”
“都别动!”李三笑猛地站起来吼了一嗓子,差点撞到苏小蛮的头。“挤什么挤!外面踩死人了没听见?!等着领席子裹尸呢?!”
他这一嗓子带着平日里混不吝的凶悍劲儿,暂时压住了院里的骚动。
苏小蛮正好扎紧柱子腿上的布条,松了口气。她皱眉望向院墙外,侧耳细听:“不对…声音太乱了…像是…打起来了?”她话音刚落——
“吱吱吱——!!!”
一阵极其尖锐、密集到如同潮水般的嘶鸣声,猛地盖过了人群的喧哗!那声音刺耳、疯狂,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贪婪!
紧接着!
“啊——!老鼠!好多老鼠!” “咬人了!救命啊!” “我的脚!脚趾头被啃了!” “孩子!我的孩子被拖走了——!!!”
恐怖的尖叫声瞬间撕裂了放粮的混乱!
李三笑和苏小蛮脸色骤变,同时冲向院墙缺口!
只见西市官仓方向,一片更加恐怖的混乱正在上演!
放粮点早就没了秩序,人群像疯了一样互相推搡践踏,哭爹喊娘。但更可怕的,是地上!密密麻麻,如同泼翻的墨汁,成千上万只硕大的老鼠从仓房的缝隙、破洞、甚至排水沟里汹涌而出!
这些老鼠眼睛赤红如血滴,獠牙外翻,完全不怕人!它们像一股股黑色的浪潮,疯狂地扑向地上散落的粮食袋子,扑向挤成一团的人群!
啃噬声、撕咬声、骨头碎裂的轻响混在鼠群的吱吱尖叫里,听得人毛骨悚然!
一个跌倒的汉子瞬间被鼠群淹没,惨叫着在地上翻滚,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一个妇人死死抱着怀里的粮袋,几只老鼠直接爬上她的身体,朝着脖颈和眼窝啃去! 还有个半大的孩子被鼠潮拖拽着,哭喊着消失在鼠群深处!
“操…这他娘是老鼠还是饿鬼投胎?!”李三笑看得头皮炸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景象比黑雾影魅还邪性!
“是鼠妖!被什么东西催发了凶性!赤眼獠牙!”苏小蛮声音发紧,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长短不一的银针,“笑笑!得救人!它们眼窝和脊柱是弱点!”
“拿什么救?老子又不会喷火!”李三笑嘴里骂着,眼睛却死死盯着一个被鼠群围住、吓得哇哇大哭的小女孩。那女孩离院墙缺口很近,眼看就要被淹没!
“妈的!小崽子哭得烦死了!”他骂了一句,弯腰抄起脚边半截烧焦的房梁木,“闭眼!等着老子发神功救你!”话音未落,人已经像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笑笑小心!”苏小蛮的惊呼被甩在身后。
李三笑几步冲到缺口,对着那片扑向小女孩的鼠群,抡圆了焦黑的木棍狠狠砸下!
砰! 木屑和鼠尸齐飞! 一股浓烈的焦臭味和血腥味弥漫开来。
“滚开!别挡老子当英雄的路!”他一边吼,一边用棍子拼命扫开涌上来的鼠群,另一只手闪电般捞起地上吓傻了的小女孩腋下,夹住就往回拖!
“吱吱!”几只赤眼老鼠悍不畏死地跳起来咬他手臂、后背! “操!”李三笑疼得龇牙咧嘴,感觉像被无数小刀子同时割肉。他猛甩胳膊,把老鼠甩飞,后背却结结实实挨了几口,火辣辣地疼。
“接住!烫手山芋!”他冲到院墙边,直接把小女孩从缺口塞了进去,里面立刻有人接应。
“嘶…”他倒抽着冷气,反手往背后一摸,黏糊糊一片血。扭头一看,刚才被他砸散的鼠群又重新汇聚,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如同盯着砧板上的肥肉!更远处,还有更多老鼠嗅着血腥味涌来!
“姑奶奶!针呢?!扎它们啊!老子要变骨头架子了!”李三笑一边挥舞着棍子驱赶扑上来的老鼠,一边朝着院里吼。
苏小蛮已经冲到缺口内侧。“低头!”她清喝一声,手指连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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