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还火辣辣地疼,苏小蛮那丫头的爪子是真狠。他揉着耳朵尖,肚子咕噜一声抗议得更响了。
半个硬馒头顶到现在,早化成渣了。怀里那点子铜钱,捏了又捏,不够买张大娘一个热乎炊饼。眼珠子一转,黏在了街角那栋门脸不大、人声却嗡嗡作响的铺子——“千金坊”。
“嘿嘿,救世主也得填肚子不是?”李三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泥鳅似的挤了进去。
里头乌烟瘴气,汗味儿、劣质酒味儿混着赌徒的嘶吼,能把人顶一跟头。李三笑熟门熟路地钻到一张骰子桌前。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荷官敲着破锣嗓子喊。周围赌徒眼珠子瞪得溜圆,黏在骰盅上。
李三笑挤进人缝,啪地把兜里所有的铜子儿拍在“小”上,咧嘴一笑:“老子这把感觉贼好!全押小!”
旁边一个歪嘴汉子斜眼瞅他:“哟,这不是李大救世主吗?又来送钱啦?你那金山银山还没搬来呢?”顿时引来一片哄笑。
“笑个屁!”李三笑浑不在意,“老子先拿你们的钱垫垫肚子!开!”
荷官掀盅:“四五六,十五点,大!”
“妈的!”李三笑身边的赌徒哀嚎一片。他眼疾手快,手一缩,刚才拍出去的那把铜钱仿佛只是虚影,闪电般又溜回了他袖子里——只剩下两个孤零零的铜板留在桌上。
“哎哟!手滑!”李三笑夸张地叫了一声,作势要去捡那俩铜板。
歪嘴汉子眼尖,一把抓住他手腕:“小子!出老千?!老子盯你半天了!钱呢?刚才那一把铜子儿呢?”
李三笑一脸无辜:“这位大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就剩这俩铜板了,手抖掉桌上了还不行?大伙儿可都看着呢!”他朝周围嚷嚷。
荷官脸色一沉,敲了敲桌子:“小子,在千金坊耍滑头?胆子肥了?来人!”
几个膀大腰圆的打手立刻围了上来,面色不善。周围赌徒也看好戏似的散开一圈。
李三笑脸皮一垮,挤出个讨好的笑:“误会!纯属误会!我李三笑是什么人?临安城出了名的老实憨厚!你看我这脸,写着‘老实’俩字儿呢!”他指着自己耳朵根还没褪去的红痕,“刚还被街坊揪着耳朵训呢……”
歪嘴汉子呸了一声:“废什么话!搜他身!老子亲眼看见他把钱藏了!”
打手的大爪子眼看就要揪住李三笑衣领。说时迟那时快,李三笑猛地一矮身,脚下一绊——
“哎哟!”歪嘴汉子重心不稳,直挺挺朝对面的打手扑去,两人顿时滚作一团。
“对不住大哥!地滑!”李三笑怪叫一声,泥鳅般从人缝里“哧溜”钻了出去,脚下生风,直扑后堂的小门。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吼声和混乱的碰撞声。
李三笑窜出后门,眼前是个堆满杂物的窄院。高高的院墙挡在前面。追兵的脚步声和咒骂声就在身后小门响起。
“他娘的!”他暗骂一声,眼睛锁定墙边一棵歪脖子老槐树,手脚并用,“噌噌噌”就往上爬。爬到墙头,也顾不得看下面啥光景,闭眼就往下跳!
“噗通!”没有预想中的硬地,反而砸进一片柔软的矮丛里,带着一股子清新的草木味儿。
“哎哟喂…老子的屁股…”李三笑龇牙咧嘴地揉着尾椎骨,还没看清地方,耳朵猛地一痛!
“嗷——!!!”熟悉的痛感!比刚才在千金坊门口被揪还狠!
“李三笑!你又钻狗洞跳我家院子!”一个清脆又带着怒气的女声在他头顶炸开。
李三笑歪着脑袋,踮着脚,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月光如水,正洒在揪着他耳朵的少女脸上。
苏小蛮。一身洗得发白的翠绿衣裙,小脸素净,此刻柳眉倒竖,那双黑亮的眼睛里喷着火。“说!又干了什么亏心事被人追?是不是又去赌了?!”
“轻点!轻点!亲姑奶奶!”李三笑歪着嘴求饶,“天地良心!我是被人冤枉的!那帮孙子输不起,污蔑我出千!我李三笑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个屁!”苏小蛮手下又用了点劲,疼得李三笑直抽冷气,“你这耳朵红的还没消下去呢!赌瘾比酒瘾还大!钱呢?是不是又输光了?”
“没…没输光…”李三笑眼珠子乱转,“就…就剩俩铜板了…”他赶紧掏出那仅剩的两枚铜钱,献宝似的捧过去。
苏小蛮看着那两枚可怜兮兮的铜板,火气更大了:“两文钱?!李三笑你出息了啊!两文钱够干什么?够买你一顿打吗?!”她松开揪耳朵的手,转而用力戳他脑门,“你就不能做点正经事?你那救世主的梦呢?梦里头也得吃饭吧!”
“哎哟…这不是…手气背了点嘛…”李三笑揉着饱受摧残的耳朵,又揉揉脑门,一脸委屈,“小蛮,你是不知道,我今天真是冤枉!那帮孙子……”
“闭嘴!”苏小蛮没好气地打断他,借着月光上下打量他。只见他脸上蹭了好几道灰,头发乱糟糟地沾着树叶,衣服也在爬墙时扯破了个口子。她眉头皱了皱,语气软了些:“伤着哪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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