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林渊就把昨天剩下的半块杂粮饼揣进怀里,又仔细将药篓里的草药分理好 —— 赤血草挑出带根须的,养气草捋顺了叶片上的绒毛,连沾着的泥土都用指尖一点点捻掉。他知道李胖子最是挑剔,若是草药看着不规整,压价只会更狠。
李家坳就这一家 “济世堂” 药铺,掌柜李胖子是外乡人,十年前落户在此,凭着一手辨药的本事,把药铺经营得有声有色。只是这人极爱财,对卖草药的村民向来没什么好脸色,尤其是对林渊这样没依没靠的少年,压价更是毫不手软。
林渊背着药篓走在村里的土路上,晨露打湿了他的粗布鞋,凉丝丝的。李家坳的清晨很热闹,铁匠铺的打铁声 “叮叮当当” 响得震天,王屠户的摊子前已经围了几个买肉的村民,连村口的老槐树下,都有几个老汉蹲在那儿抽着旱烟聊天。他尽量贴着墙根走,不想被人注意 —— 自父母失踪后,他总觉得村里人的目光里,要么是同情,要么是轻视,这些眼神让他浑身不自在。
“济世堂” 的门脸不大,朱红色的门板上刻着 “悬壶济世” 四个褪色的大字,门檐下挂着一串晒干的艾草,风一吹就轻轻晃。林渊深吸一口气,伸手推开了虚掩的木门,一股浓重的草药味扑面而来,混合着淡淡的硫磺气息。
药铺里摆着两排漆成黑色的药柜,每个抽屉上都贴着写着药名的黄纸标签,柜前的柜台是厚重的实木做的,被常年的摩挲磨得发亮。李胖子正坐在柜台后的太师椅上,手里拨着算盘,圆脸上泛着油光,肚子把青色的绸缎褂子撑得鼓鼓的,见林渊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只从喉咙里哼了一声:“又来卖草药?这次是什么?”
林渊把药篓放在柜台边,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草药捧出来,分成两小堆:“李掌柜,您看,这是赤血草,采的时候都带着根;还有养气草,叶片没被虫咬过。” 他的声音有点轻,带着点紧张 —— 上次卖草药时,李胖子说他的养气草沾了露水,硬生生少给了一个铜板,这次他特意提前把草药晾干了。
李胖子终于放下算盘,探过身子,用戴着玉扳指的手指拨弄了一下草药,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就这?林渊,你看看你这赤血草,根须上还带着泥呢,我还得让人洗干净;还有这养气草,叶片边缘都黄了,灵气稀薄得很,最多给你五个铜板。”
“五个铜板?” 林渊一下子急了,声音也提高了些,“李掌柜,这不对啊!我这些赤血草是从青莽山西坡采的,西坡的土壤肥,又背阴,草药长得比东坡的扎实,药效至少比东坡的好三成;养气草我也是挑着刚成熟的采的,叶片黄是因为沾了晨露,不是枯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带着股不容置疑的认真。为了采这些草药,他前一天特意绕远路去了西坡 —— 西坡的路难走,常有小兽出没,但草药确实比东坡的好。他本以为能多卖两个铜板,没想到李胖子还是只给五个。
李胖子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个平时闷不吭声的少年会突然反驳,而且还懂草药的产地差异。他重新拿起一株赤血草,放在鼻尖闻了闻,又捏了捏叶片,确实比平时收的东坡草药更饱满,汁液也更足。他心里有点惊讶,这林渊看着瘦弱,倒还真懂行。
但李胖子毕竟是生意人,哪会轻易松口?他放下草药,又恢复了那副傲慢的样子,只是语气软了点:“你这小子,倒还懂些门道。行吧,看在你草药确实还过得去的份上,多给你两个铜板,一共七个铜板,不能再多了。”
说着,他从钱柜里摸出七个铜板,“叮叮当当地” 放在柜台上。铜板是黄铜做的,边缘已经磨得有些光滑,在晨光下泛着淡淡的光。
林渊看着那七个铜板,心里松了口气。七个铜板,虽然没达到他的预期,但比上次多了两个,省着点花,够买半匹薄棉絮了,剩下的还能买些粗粮。他小心翼翼地把铜板捡起来,放在贴身的布兜里,又用手按了按,确认不会掉出来,才对着李胖子说了声 “谢谢李掌柜”,背起空药篓准备离开。
“等等。” 李胖子忽然叫住他。
林渊停下脚步,疑惑地回头看他。
李胖子盯着他看了几秒,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柜台:“你这草药真是从西坡采的?西坡那边最近不太平,听说有猎户看到过青鳞蛇,你一个半大孩子,怎么敢去?”
林渊心里一动,李胖子怎么会知道西坡有青鳞蛇?但他没多问,只是含糊地说:“我走的是熟路,没遇到蛇。” 他不想跟李胖子多说自己的事,这人虽然是掌柜,但向来只认钱,跟他多说也没用。
李胖子 “哦” 了一声,没再追问,挥挥手让他走了。
林渊走出药铺,阳光已经升得有些高了,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他摸了摸布兜里的铜板,沉甸甸的,心里踏实了不少。沿着来时的路往家走,路过王屠户的摊子时,看到王虎正站在那儿买肉,手里提着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看到林渊,还笑着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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