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品烟客
下山的路,比攀登时多了几分沉重,也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微光。
沈砺依旧昏迷,但平稳的呼吸和逐渐回升的体温,如同定海神针,稳住了所有人的心。赵大山背负着他,脚步虽因疲惫而略显蹒跚,脊梁却挺得笔直。阿椋紧随在侧,不时用湿润的布巾轻轻擦拭沈砺额角并不存在的汗水,眼神里充满了希冀与温柔。石猛和水生互相搀扶,咬牙坚持着,他们知道,只要回到桑老的药庐,大家就真的安全了。
桑青葛走在最前,他的步伐依旧稳健,但眉头却微微蹙起,目光比来时更加警惕,不时扫视着周围的山林,尤其是那些光线难以透入的幽暗角落。常年与危险打交道的本能,让他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这山林,似乎太“静”了。并非没有鸟鸣兽吼,而是缺少了某种……自然的生气,反而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的窥视感。
是因为刚从龙脊岩那等险地出来,心神未定而产生的错觉吗?桑青葛不敢确定,但他宁可信其有。
“大家加快脚步,天黑前务必赶回药庐谷地附近。”桑青葛低声催促,同时暗暗调整了路线,选择了一条更为隐蔽、但也更绕远的路径。
众人没有多问,默默跟上。经历了这么多,他们对桑青葛的判断已然深信不疑。
然而,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并未因改变路线而消失,反而如同附骨之疽,隐隐缠绕。桑青葛甚至能感觉到,那窥视的目光并非一道,而是来自不同的方向,彼此间似乎有着某种默契的联系。
是山中的猎户?不可能,寻常猎户不会有这种阴冷缜密的气息。
是野兽?更不像,野兽的目光多是贪婪或警惕,而非这种带着目的性的审视。
那么……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影堂的探子……”桑青葛心中一沉。他们还是被盯上了!是在龙脊岩下暴露了行踪?还是之前逃离破庙时就被缀上了?这些影堂的爪牙,果然如同鬼魅,无孔不入!
他不动声色,暗中对赵大山和阿椋使了个眼色,手指极其隐晦地指了指侧后方的某片灌木丛,又做了一个戒备的手势。
赵大山和阿椋心头一凛,瞬间明白了桑青葛的意思。赵大山肌肉悄然绷紧,调整了一下背负沈砺的姿态,确保随时可以应变。阿椋则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那枚暂时由她保管的“影眸令”,另一只手悄悄握住了别在腰后的一把小匕首。石猛和水生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放缓了呼吸,警惕地注意着四周。
队伍的气氛瞬间从略带希望的归途,再次变得剑拔弩张。
又前行了约莫一里多地,穿过一片怪石林立的区域时,桑青葛猛地停下脚步,抬手示意!
所有人都瞬间静止,连呼吸都屏住了。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必经之路上,一块巨石的阴影下,不知何时,竟然无声无息地站立着三个身影!
他们都穿着与山林颜色相近的灰褐色劲装,脸上带着遮住口鼻的面罩,只露出一双双冰冷无情的眼睛。腰间佩着统一的狭长腰刀,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与之前在破庙外遭遇的“影刃”杀手如出一辙!只是眼前这三人,气息更加内敛,也更加危险!
他们显然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为首的是一名身材中等、看似普通的男子,但他那双眼睛,却如同毒蛇般阴冷锐利,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赵大山背负的沈砺身上,尤其是在沈砺左臂的位置停留了一瞬(尽管金纹已隐,但似乎仍有微不可察的气息残留),眼中闪过一丝确认的神色。
“果然在这里。”为首者的声音沙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交出‘影眸令’,还有……那个人。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
他言简意赅,没有任何废话,直接表明了目标——令牌和沈砺。
桑青葛踏前一步,将众人护在身后,手中那根长烟杆看似随意地提着,实则已灌注内力,随时可以发出雷霆一击。他冷冷地看着对方:“影堂的走狗,鼻子倒是挺灵。不过,就凭你们三个,也想拦路?”
那为首者嗤笑一声,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桑青葛,你以为还是当年?你隐姓埋名这么多年,一身功力还能剩下几成?至于你身后这些残兵败将……”他的目光扫过伤痕累累的赵大山、石猛等人,“不过是土鸡瓦狗。”
话音未落,他身后两名杀手身形一晃,已然如同鬼魅般散开,一左一右,隐隐形成了夹击之势,封住了桑青葛等人所有可能的退路。动作之快,配合之默契,远超之前的那些匪徒和低级影刃!
压力骤增!
桑青葛面色凝重,他知道对方所言非虚。自己旧伤未愈,这些年虽精研药理,但武功确实有所荒废。而赵大山等人更是强弩之末。一旦动起手来,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对方暗中是否还有埋伏,尚未可知。
“阿椋,令牌。”桑青葛低声道。
阿椋会意,立刻将“影眸令”掏出,却没有递给桑青葛,反而高高举起,对着那三名杀手,大声道:“你们要的令牌在这里!有本事就来拿!但若敢上前一步,我立刻毁了它!”她作势要将令牌砸向旁边的岩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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