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品烟客
戒律堂正殿,比偏殿更为恢弘肃穆。高大的穹顶投下阴影,两侧墙壁上悬挂着刻有门规的铁卷,冰冷的刑具陈列一角,无声地散发着威严。上首,一位面容清癯、目光如电的老者端坐,正是今日主持审理的戒律堂执事长老,邱长老。其气息深不可测,远超周奎。
周奎侍立一旁,看到沈砺竟自行前来,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与恼怒,但碍于长老在场,不便发作。
殿下,还站着不少闻讯赶来旁听的弟子,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沈砺踏入大殿,无视四周各异的目光,径直走到中央,对着上首的邱长老躬身行礼:“弟子沈砺,参见邱长老。”
邱长老目光平淡地扫过他:“沈砺,你不在居所待审,擅来正殿,所为何事?”
“回禀长老!”沈砺声音清朗,传遍大殿,“弟子蒙受不白之冤,心中急切,更因发现事关同门性命及宗门法度之重大线索,不敢隐瞒,特来禀明长老,请求公断!”
“哦?”邱长老眉头微挑,“你有何线索?”
周奎忍不住插话:“长老,此子巧言令色,昨日便欲狡辩…”
“周奎。”邱长老淡淡打断他,“让他说。”
周奎只得悻?然闭嘴,目光阴沉地盯着沈砺。
沈砺不慌不忙,朗声道:“弟子所指,乃是杂役弟子李狗儿受人胁迫,在昨日问询中作伪证一事!以及张洪师兄重伤昏迷之真相,恐非昨日冲突所致,而是另有隐情!”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作伪证?另有隐情?这可比简单的冲突伤人严重多了!
“胡说八道!”周奎厉声喝道,“李狗儿证词清晰,岂容你污蔑!”
“是否污蔑,请长老传唤李狗儿,当堂对质,一问便知!”沈砺毫不退缩,目光直视邱长老。
邱长老沉吟片刻,他对周奎近日的急切本就有些微词,此刻见沈砺言之凿凿,便点了点头:“传李狗儿。”
很快,脸色惨白、魂不守舍的李狗儿被带了上来,跪在殿中,头几乎埋到地里,不敢看任何人。
“李狗儿。”邱长老声音平和,却自带威严,“沈砺指控你昨日作伪证,并受人胁迫。此事,是否属实?”
李狗儿浑身剧颤,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声音。他偷偷抬眼,瞥见沈砺平静却坚定的目光,又感受到身旁周奎那冰冷威胁的视线,内心挣扎如同沸水。
“李狗儿!”周奎冷喝一声,“在长老面前,如实回话!若有半句虚言,宗规不容!”
这话似是提醒,实为威胁。
李狗儿吓得一哆嗦,几乎就要习惯性地屈服。
沈砺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李师弟,昨日之言,可还记得?这是你唯一的机会。真相,方能救你。”
李狗儿猛地想起昨夜沈砺的话,想起王弼的威胁,想起事败后自己可能的下场…又想起若是说出真相,或许…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巨大的压力下,他猛地崩溃了!
“长老饶命!长老饶命啊!”他噗通一声彻底瘫倒在地,嚎啕大哭,“我说…我都说…是有人逼我的!是王弼!是王弼逼我那么说的!”
王弼?!
这个名字被喊出,人群中的王弼脸色瞬间大变!他身边的赵虎也是目光一凝,脸色阴沉下来。
“你胡说!”王弼忍不住跳出来厉声指责,“李狗儿!你竟敢诬陷于我!”
“肃静!”邱长老一声低喝,蕴含着灵力威压,顿时让王弼噤若寒蝉,冷汗直流。
邱长老目光锐利地看向李狗儿:“王弼如何逼你?从实招来!”
李狗儿此刻已是破罐破摔,涕泪横流地哭诉:“王弼…他拿捏住我私下变卖库房残渣的小辫子…威胁我若不在戒律堂指认沈师兄…就把我赶出宗门…他还答应事成后给我贡献度…” “他让我说…说张洪师兄离开时伤得很重…还让我暗示那个瓶子跟沈师兄有关…” “但我真的不知道张洪师兄为什么会昏迷…我真的不知道啊长老…我是被迫的…”
一番话,将王弼的威胁利诱和作伪证的过程抖落得清清楚楚!
殿内顿时炸开了锅!所有目光都聚焦在王弼身上!
王弼面无人色,指着李狗儿,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血口喷人!证据!你有何证据!”
“证据?”沈砺冷声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昨日傍晚于杂役院后山密会,当真无人看见吗?”他这话是对王弼说,目光却扫向了人群中的赵虎。
赵虎眼神阴鸷,却强自镇定,并未出声。
周奎见势不妙,急忙上前一步,对邱长老拱手道:“长老!此乃沈砺与李狗儿串通一气,攀诬陷害!即便李狗儿改口,也无法证明张洪之伤就与沈砺无关!或许是他二人共同作案后内讧!”
他依旧死死咬住张洪的伤势不放,这是最关键的点。
邱长老目光再次看向沈砺,带着询问。
沈砺深吸一口气,知道决胜的时刻到了。他朗声道:“长老明鉴!弟子是否重伤张洪,并非弟子或李狗儿一面之词所能断定。弟子恳请长老,即刻向丹草阁调阅张洪师兄的详细病历录及伤势诊断!丹草阁前辈医术通玄,必能查明张师兄伤势的真正根源与形成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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