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雨终于停了,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和水汽。
刘家祖宅连带祠堂,
烧成了一片冒着青烟的漆黑废墟。
刘婧、刘万山、林薇的尸体,连同那些见不得光的过去,
都化作了灰烬,混在泥水里。
木无悔则久久站在原地,
雨水冲刷过的脸冰冷,目光扫过狼藉的现场时。
鬼魂刘迪半透明的身躯,
正在手足无措地围着跪在泥泞里的灰隼打转,
笨拙地想拍他的肩,手掌却一次次穿过。
灰隼却还是低着头,肩膀垮塌,雨水和泪水糊了一脸,手指深深抠进泥里,指节发白。
王建国倒是蹲在稍远处,
一个吓傻的下人递过来一条脏兮兮的毛巾。
他没擦脸,只是沉默地、一下下擦拭着工具箱里钳子、剪刀的锋刃,金属摩擦发出单调的“嚓嚓”声。
木无悔心里生出一股不安感,总觉得少了谁?
她便走动起来,四处搜索着。
找了一圈,才发现孔邪道和孔文,不见了。
那会祠堂大火时,孔邪道扛着孔文冲出来,
就站在她左后方三米处。现在那片泥地只剩脚印。
寒意忽然顺着木无悔的脊椎往上爬。
孔文胸口佛像已经碎了,巫祝的煞气还在反噬!
不靠她的蜈蚣吸食就活不下去,
那狡奸猾的邪道,即便她有所解释。
以他的处事,绝对不会把孔文交给她。
所以,
能带他去哪?
那就是乱葬岗!
只有那里可以终结反噬。
“灰隼!”
木无悔的声音穿透湿冷的空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
灰隼听后身体一震,茫然地抬起脸。
“孔邪道带着孔文跑了。方向,东北。”
木无悔皱着眉,又说。
“他应该是不相信咱们,自己扛着孔文去乱葬岗找方法了。”
灰隼眼中的颓然被惊愕搅动了一下。
“这个死老头,带着个病秧子怎么乱找事儿呢。
金老板马上就出关了,不然咱们等会儿呢?”
王建国也听到木无悔说的话。
手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抬头说着,
工具箱却“啪”地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哎,等不了师父了。师父傍晚才出关”
木无悔打断他,语气透着无奈。
随即她手腕一抖,蜈蚣护腕瞬间解体,
金色的蜈蚣煞蜿蜒而出,
落在泥地上,触须高频颤动,
发出“嘶嘶”声,
甲壳上金色的纹路在微弱天光下隐隐发亮,直指东北。
“而且,刘家主家一脉,就剩孔文一人。
我在祠堂接触过他,才发现他的体质和我有点相似,都属阴。就怕,他去了乱葬岗那大鬼会借助他的身体,冲出乱葬岗!”
她话音未落,人已率先冲了出去,泥水在她脚下飞溅。
蜈蚣也“嗖”地窜到她前方,像一道贴地的暗金闪电,引着方向。
而灰隼看着木无悔离开的背影,
又低头看了看腰间父亲给他的寿材师工具。
父亲刘万山的脸仿佛在眼前闪过。
他一咬牙,猛地从泥里拔出双手,带出两团污泥,
踉跄着站起来,跟了上去。
王建国则没吭声,拎起沉重的工具箱,大步流星地追上。
刘迪的鬼魂却犹豫了一下,但最后也飘忽着跟在了后面。
另一边。
乱葬岗中心地带,阴冷刺骨。
雨后的雾气带着浓重的腐朽气息弥漫不散。
而孔邪道现在正脸色青灰,背着还在昏迷的孔文,
深一脚浅一脚地穿梭在迷雾之中。
“快了…文儿…再撑一下…”
孔邪道喘着粗气,
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前方那个之前木无悔他们来到的中心地带。
之前中央,本该是棺椁的位置,
现在竟然变成一个漆黑深邃的大洞,如同大地的咽喉。
周围的松树也早已枯死,扭曲的枝干像绝望伸出的手臂。
他低头小心的看着洞口边缘,散落着许多布满铜绿的青铜碎片。
孔邪道就把孔文小心地放在冰冷潮湿的地上,背靠着半截残碑。
他这才缓缓蹲下,手指颤抖着,捡起脚边一块巴掌大的青铜碎片。
只见那碎片边缘很锋利,上面还残留着繁复的兽面纹饰,
似乎是某种冠冕的一部分。
触手则冰凉刺骨,一股浓烈的阴寒煞气直透骨髓。
难道……那东西已经……出来了?!
孔邪道不由心里一颤,
与此同时,一股冰冷的视线猛地钉在他的头颅上!
让他浑身汗毛倒竖,猛地抬头!
正前方,一棵高耸枯死的松树横斜枝桠上,
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立着一个身影!
是一个女人,
穿着绣着暗金色的古老雷纹的玄黑巫祭袍,
华丽得诡异。
那青紫色的皮肤泛着死气,却掩不住那张美得不似凡尘的脸——眉眼深邃如古潭,鼻梁挺直,唯有嘴唇是诡异的暗紫色。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