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书用力挣扎着，直到小腿上被撕咬下一块肉，狐狸才放开她。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情形，谢廊无几人的死相太惨，她只浅浅掠过，就赶紧挪开了视线。
狐狸见她这样，张嘴吐出嘴中的血肉，俯趴下来，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
圭玉在一边看得连连皱眉，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我对吃食是很讲究的，这样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能往嘴里塞？”
“谁准你把它弄成我的样子的？”她的视线微转，耳边顺势传来清脆的嘎吱声。
阿七面不改色地扭过自己的手指，将她刚刚卸下的关节接上，动作熟练得像是做过千万次。
连她会下手的位置都猜中了。
圭玉挑了挑眉，好奇地看了她一眼，正欲说些什么，却被林锦书的声音打断。
“阿圆，我有点害怕。”
林锦书抱紧面前的狐狸，眼神空洞，身体却止不住地发着抖，说出口的话断断续续，有时候更接近于在低声呢喃。
圭玉看了片刻，实在是觉得面前的景象太过荒谬，她皱着眉，颇有些不忍心。
与林锦书相处一路，她也算是摸清了一些有关这个孩子的性格——出身不错，极容易被人算计。
她那句话是没错的，若没有她，林锦书根本不可能走到药人谷。
更别说想要通过这里的考核了。
阿七注意到了她的情绪不好，抬眼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轻声说道，“大人关心她？可是凡人的命数如此，您前面几番动手让她活到现在，得到都是有代价的，这是连妖都懂得的道理。”
她的话音突转，带出几分嘲讽的意味，“大人您都已成仙了，不会不懂这个道理的吧。”
圭玉手指微动，下一刻就听到身边人加重的呼吸声，无形的压力逼迫着阿七抬眼看向她，她的神色已经变化，冷声问她，“懂得不少，你是在威胁我？”
阿七愤恨地抓住她手，神色已接近于狰狞，她一声接着一声质问着她。
“圭玉！你为何要修仙！”
“圭玉！你为何要抛弃我！”
“圭玉！你忘记公子了吗！”
圭玉瞪大了眼，正欲放开她的手，却眼睁睁地见着阿七的身体消散在她的手中。
直到阿七瞧她的最后一眼，她看清了她面容中的狞笑。
等她想再抓住时，手中却除了风什么也没有剩下。
她尚未晃过神，阿七的那些话却始终在她脑中打转。
直搅得她脑中一片空白。
“圭玉！”
呼喊声将她从发愣中回过神来，林锦书见到她，眼睛突然亮得不可思议，连忙朝她这里奔过来。
圭玉看着面前的一人一狐狸，眼睛微眯，眨眼间泊禹手中的长剑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她拿着剑，剑刃直指面前的人，神色冰冷。
风刮起她的衣袂，刮起一阵银铃声，林锦书后退几步，像是听到了什么催命声一样。
剑起刀落，吓得林锦书连忙闭上眼，耳边却传来一阵哀声，随即有什么温热的东西糊上了她的脸。
等她再睁开眼时，圭玉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这身红衣在月光下更显得像是什么索命的恶鬼。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却摸到一手的绿色黏液，再看向胸前，虫子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她的双手。
“啊！！！”林锦书惊叫起来，刚一起身，却甩落了身上的狐狸皮。
原本圆润可爱的狐狸，如今只剩下一张皮以及四处散落的黏液与蠕虫。
圭玉看她这样，叹了口气，难得地语气温和下来，在她面前蹲下，“它是不是那只狐狸你都认不出吗？真是白瞎了跟了你那么久……”
“阿圆……”林锦书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她的话，只呆愣地在原地，一动不动。
“……”见她仍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气的圭玉直接用手中的剑柄挑起了她的下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么多年我也未曾见过比你更蠢的人。”
被她这般说，林锦书难过地垂下眸，也不挣扎，只默默地淌着眼泪。
“还哭？这幻境还没待够？”圭玉冷哼一声。
林锦书点了点头，正欲抬头，却见剑柄处挂着什么熟悉的东西。
那只精巧的金锁正缠在剑柄上，离她的脸只一尺之隔。
她伸出手去拿，待她拿到后那柄剑却倏地落地。
等她再抬头时，原本面前的人早已消失了去，而再看向周边时，那些绿色的脓液以及围绕着她的虫子也早就消失了个干净。
甚至原本躺在一边的谢廊无与谢朝辞他们的尸体，也不见了踪影。
她握紧手中的东西，挣扎着爬起身，耳边却依稀传来一道慵懒的女声。
“还以为真能从你这里赚到什么东西呢……”
“行了，送还给你了，别哭了。”
————
圭玉看着手中残缺的玉片，依稀间只能认出上面刻的几个字。
“初七日，公子”
“公子……”圭玉轻声念出声，而后不管她再怎么对这块玉片动手，都没什么反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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