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耀那句“兔肉……还烤吗”刚滚出喉间,苏月悦攥着他袖口的手就猛地收紧,眼泪混着血砸在他手背上,烫得他指尖又颤了颤。
她刚要开口,喉间的哽咽就被一阵突兀的、甜腻又阴恻的笑截住——那笑声软乎乎的,像念念撒娇时的调子,却裹着淬了毒的冷,顺着黑气往四下飘。
众人转头望去,陨神涧崖边的黑气突然翻涌成漩涡,灵瑶尸身周围的暗红血藤疯了似的往中心缠,藤叶上的血珠全被拧成黑红色的雾,雾团里裹着道小小的身影,正随着雾的凝聚慢慢显形——
浅粉短袄,梳着两团羊角,连鬓边垂着的碎发都和念念一模一样,可那袄子裙摆绣的桃花纹是墨黑的,沾着没干的黑气,怀里没抱布娃娃,只攥着一缕从灵瑶尸身衣襟上扯下的、泛着邪光的黑丝。
“哎呀呀,还好老娘聪明,藏了丝邪气在尸身上!”小身影晃着和念念一般长短的腿,从黑气里跳出来,落地时鞋尖碾过枯焦的血藤,发出“咯吱”的轻响,语气里满是跳脱的狂傲,又掺着点故作委屈的絮叨,“要不然真被你们这青莲破法、圣灵禁术搞死了——想当年老娘叱咤魔界,挥挥手就踏平三座仙山,聪明可爱又战无不胜,结果呢?”
她猛地抬手,攥着的黑丝往虚空一甩,黑气瞬间凝成道小小的魔影,张牙舞爪地扑向青莲球,却刚触到淡青光晕就“嗤”地化成白烟。
邪念撇撇嘴,继续骂:“结果被那个蠢货本体联合老秃驴,硬生生剖了神魂塞进修为空间!美其名曰‘无间渊’,呸!不就是怕老娘把她那点破事搅得人尽皆知?”
她蹦跶着往灵瑶尸身挪了两步,小短腿踩过李星耀方才掉在地上的诛神荡魔剑剑影,毫不在意地踢了踢剑穗上的魔龙筋:“可怜呀可怜,老娘被关在那黑黢黢的破地方一亿年,好不容易钻了丝邪气出来,想借李星耀这小子的魔气搞点事,又被苏月悦这丫头的破莲印搅了;想拿诛神荡魔剑破结界,又被李星耀那傻子燃血碎魂逼得退了身——还有那该死的小蠢货!”
邪念突然拔高声音,小脸上的稚气全被怨毒盖了,攥着黑丝的手紧得指节泛白:“次次坏老娘的好事!等老娘拿到灵瑶这具尸体,解了无间渊的封印,把本体放出来,第一个就撕了那小蠢货,再把李星云、顾依然、苏月悦……还有你们这群碍事的,全挫骨扬灰!”
话音落,她终于转头,眼角的余光扫过老方丈——这才刚瞥见那身土黄僧袍、垂到胸口的白须,邪念的笑就僵在脸上,小身子猛地往后蹦了半步,攥着黑丝的手都松了松,黑丝差点掉在地上。她眨了眨眼,又使劲揉了揉,连眼眶都揉红了,声音里的狂傲全变成了不敢置信的尖细:“老……老秃驴?一亿多年了!你居然还没死?”
老方丈双手合十,站在灵瑶尸身旁没动。佛光驱散的淡金光晕裹着尸身,将周围的黑气压得簌簌退,他鬓边的白发沾着细碎的黑尘,额角沁出的汗顺着皱纹往下淌,却没半分狼狈,声音依旧沉稳得像涧底的青石:“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都能凭着一丝邪气苟活一亿年,老衲怎敢提前离去?”
邪念盯着他胸口那串泛着暖光的菩提子,又看了看他按在灵瑶尸肩的手——那只手枯瘦,却稳得很,佛光正顺着他的指尖往尸身里渗,将尸身往外冒的黑气一点点压回去,才后知后觉地尖叫:“你居然还在镇她!一亿年了!你就不怕佛力耗干,神魂俱灭?”
“老衲修佛亿万年,求的从不是长生。”老方丈缓缓抬眼,眼底的悲悯裹着冷冽的清明,扫过邪念那副和念念一模一样的脸时,没半分波澜,“当年灵瑶施主被爱人屠族、背刺,入魔屠尽对方部族后,自觉杀戮过重,跪在灵山佛前忏悔三月。是她亲手剖了神魂,将善念凝成稚童守殒星镇,将你这缕戾气剔出,老衲不过是助她开辟空间,封了你这丝邪祟——无间渊里从无魔物,只有你这缕不肯散的痴嗔。”
邪念被说中心事,小脸上的稚气全褪了,黑气顺着她的衣角往外冒,连浅粉袄子都染得发暗:“痴嗔?她被人害成那样,凭什么不能恨?凭什么要把我封起来!还有你,当年若不是你帮她,老娘早占了她的神魂,哪轮得到现在被你们这群人欺负!”
她往前冲了两步,想扑到老方丈面前,可刚踏进佛光范围半寸,小胳膊就像被烈火燎过似的,“嘶”地缩了回去——胳膊上的黑气瞬间被佛光灼成青烟,浅粉袄子的袖口也烧出个黑窟窿。
邪念疼得直跺脚,却不敢再往前,只能隔着两丈远骂:“老秃驴你别得意!你现在忙着镇尸身,还要分佛力护山下的殒星镇、百兴镇,连动都动不了!等老娘……”
“施主不必等了。”老方丈打断她,指尖的佛光又亮了些,灵瑶尸身往外冒的黑气彻底被压回心口,“方才顾忌星耀施主,老衲不敢全力催动佛力,怕伤了他的肉身。如今星耀施主醒了,老衲虽分力护着百姓,却也够镇住你这缕邪气——你不过是主魂散出的一丝余孽,连灵瑶施主的半分戾气都及不上,掀不起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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