殒星镇的晨雾本该裹着包子铺的甜香,可今日却漫着股化不开的冷腥。
王屠户家的小儿子最先发现异常——镇东头的张婆倒在去早市的路上,手里还攥着刚买的芝麻糖,嘴角却勾着抹诡异的笑,眼瞳里蒙着层灰雾,指尖的糖渣都没来得及沾唇。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上午就传遍了镇子。接着是镇西的李货郎,倒在运货的驴车旁,驴还在刨蹄子,他却睁着眼,笑容僵在脸上,领口沾着点淡黑的气丝,像被什么东西缠过。
第三个是私塾的老秀才,趴在书桌前,手里捏着没写完的三字经,笔尖的墨汁滴在纸上,晕出的形状竟像殒神台方向的轮廓,嘴角的笑比前两人更甚,连皱纹里都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都说是沾了殒神台的邪气!”茶馆里,穿短打的汉子压低声音,手里的茶碗晃得茶水溅出来,“张婆今早路过殒神台山脚,李货郎昨儿还去那边捡过柴,老秀才……前儿还说要去台边的桃树下看书呢!”
这话一落,满座皆静。窗外的雾更浓了,连日头都透着灰,镇口往殒神台去的路,竟没一个人敢走,只远远望着那边的雾气发黑,像有什么东西在雾里蠕动。
消息传到天元宗时,李烈正在议事堂与二长老李振山核对护山大阵的符文。
听弟子禀报完,李烈手忍不住颤抖:“殒神台是依然当年苏醒时亲手封的,怎么会突然泄邪气?”
李振山也皱紧眉头,手里的拐杖戳得地面发颤:“荡魔宗最近在边境异动频繁,若此时殒神台出问题,咱们腹背受敌!我得去西山大阵盯着,绝不能让他们趁虚而入。”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眼下的困境——顾依然和念念在地宫助李星云突破九转圣灵境,绝不能分心;李烈要坐镇宗门中枢,协调各方;李振山要守大阵防荡魔宗。能去探查殒神台的,只有李星耀。
“让星耀去。”李烈咬了咬牙,指尖摩挲着案上的传讯符,“他有圣灵战体,寻常邪气伤不了他,只是……”他顿了顿,声音沉下来,“你告诉星耀,殒神台的邪念最擅织幻境,只查邪气源头,切记不可深入,更别被幻境乱了心神。”
传讯符送到李星耀手里时,他刚从演武场练完剑,袖袋里的草环碎片还带着体温。看完传讯,他捏紧碎片,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昨日深夜练剑时,他就隐约感觉到殒神台方向有邪气波动,只是没料到会伤人性命。
他没多耽搁,换了身便于行动的青衫,腰间别上玄铁剑,往殒星镇去。路过厨房时,帮厨的大婶塞给他两个热包子,他揣在怀里,脚步没停——他得赶在日落前查到邪气的源头,免得再有人出事。
殒星镇的氛围比他想象的更压抑。街上行人寥寥,家家户户都关着门,只有茶馆还开着,却静得能听见茶水滴落的声音。
他找到最先发现张婆尸体的王屠户儿子,那半大孩子吓得脸发白,攥着他的衣袖哆哆嗦嗦:“李……李仙师,张婆倒在地上时,我看见她头顶有黑气,像小蛇似的,钻进她脑子里就没了!”
李星耀蹲下身,指尖凝起淡金的圣灵之力,轻轻拂过张婆倒地处的青石板。灵力触到石板的瞬间,他指尖一颤——石板上竟残留着极淡的邪念气息,带着殒神台特有的硫磺味,还裹着点若有若无的、属于灵瑶的气息。
“邪气往哪个方向去了?”他问。
孩子指了指镇后的山路:“往殒神台那边,我昨儿看见那边的雾都是黑的,草都枯了!”
李星耀起身,顺着山路往殒神台走。山路两旁的草木果然都蔫了,叶子上蒙着层灰,风一吹就碎成渣,雾气越来越浓,浓得能看见黑气在雾里缠成丝,像无数只小手在抓挠。
他握紧腰间的剑,圣灵战体的淡金光晕不自觉漫开,黑气一碰到光晕就缩回去,却没彻底消散,反而在远处聚得更浓。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的雾气突然变了——雾气里竟飘来槐花的香气,还有孩童的笑声。李星耀脚步一顿,抬眼望去,竟是演武场的模样:苏月悦踮着脚,给他戴草环,李星云在旁边摘槐花,阳光暖得像裹了蜜。
“大哥,你看这草环好看吗?”苏月悦的声音软乎乎的,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李星耀的指尖动了动,袖袋里的草环碎片发烫——这是幻境。他记得清清楚楚,当年苏月悦编草环时,他手腕上还戴着母亲留的银镯,可眼前的“自己”手腕空空。
“虚妄。”他低喝一声,拔剑出鞘,玄铁剑的冷光劈向幻境。“咔嚓”一声,槐花、笑声、演武场瞬间碎成雾渣,黑气在雾里尖叫一声,又缩了回去。
他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鼻腔里突然钻进浓郁的血腥味——是产房的味道。眼前的场景变成了天元宗的旧屋,李烈抱着三岁的他,声音发颤:“星耀,你娘……去天堂了。”产房里传来族老的声音:“若不是生李星云,夫人也不会难产!”
心口猛地一疼,心魔在识海里翻涌,他攥紧剑,指节发白。圣灵战体的金光暴涨,他盯着眼前的“李烈”,眼神冷得像冰——当年父亲抱着他时,鬓角还没有白发,可眼前的“李烈”,鬓角却沾着雪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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