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灵气大陆,穿云梭上,顾依然怀里的双鱼玉佩突然发烫,淡金光芒透过锦缎衣襟,在穿云梭的甲板上投出细碎的暖光。
“阿爹?”顾依然指尖刚触到玉佩,顾渊沉朗的声音便裹着神界的金辉传来,:“丫头,带着那臭小子回天元宗殒神涧。老夫刚为那臭小子取得诛神荡魔剑。”
李星云握着顾依然的手骤然收紧,玄色衣袖下的指尖泛着薄红——他早听闻这上古圣剑的传说,却没料到顾渊竟真会将这般重宝相赠。这份认可,比任何承诺都让人心安,也让他想起殒神台上那具冰棺:一年前顾依然身死,他守着棺椁入魔半载,若不是顾依然死而复生,他恐怕早已成了被魔气吞噬的行尸走肉。
顾依然转头看他,眼底弯起笑弧,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打趣:“看来我阿爹是真把你当女婿了,连这种神器都舍得送给你。”
话音未落,穿云梭的铃铛突然轻响,苏月悦扶着梭边的金鹏雕饰走过来,指尖攥着那半块灵气石,“依然姐,星云哥,”她声音轻得像被风刮着,耳尖红得透明,“青云宗的方向快到了,我……我就在这儿下吧。”
顾依然脚步一顿,转头时正撞见苏月悦垂眸的模样——她鬓角的碎发垂在颊边,遮住了眼底的愧疚,只露出紧抿的唇瓣。指尖因用力攥着灵气石,指节泛白得近乎透明。
这一年半里,她总在夜里惊醒,攥着顾依然的旧衣哭:若不是她接了青云宗探查殒神台的任务,若不是她被邪念缠上,怎会亲手将剑刺入最爱自己的姐姐心口?这份罪孽,她这辈子都卸不下。
“傻丫头,”顾依然走过去,轻轻抱了抱她,掌心的温度顺着衣料传过去,“回去把宗门的事处理好,天元宗永远是你的家,我们等你回来。”
苏月悦的眼泪瞬间砸在顾依然的肩头,哽咽着点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知道这份理解有多珍贵,也知道自己欠顾依然的,连偿还的资格都显得奢侈——当年李星耀为护天元宗被荡魔宗废了修为,苏宏又被族中长老逼得退了她与李星耀的婚约,是顾依然为李星云度了神族血脉,帮他修复经脉,也是顾依然拉着她和李星云结为兄妹,才让她在愧疚之外,寻到一丝立足的余地。
穿云梭缓缓降落时,青云宗的山门已在眼前。苏月悦最后看了眼顾依然和李星云,攥紧灵气石转身,青衫裙摆扫过石阶上的青苔,没再回头。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山门后,顾依然才收回目光,指尖摩挲着玉佩上的鱼鳞纹:“走吧,去殒神涧。”
穿云梭重新升空,朝着天元宗的方向飞去。而灵山的放生池边,方丈拄着禅杖站了许久,禅杖头的菩提子垂在水面,漾开的涟漪里竟映出一年后的破碎画面——
殒神涧深处,李星云的玄色衣袍浸满鲜血,胸口被灵瑶尸身的黑气洞穿,倒在地上,毫无生机。
那具白衣尸身悬在半空,周身黑气缠上暗红血藤,每片叶子都刻着扭曲的符文,眼底是化不开的弑杀戾气。
角落里的念念抱着布娃娃,小脸煞白得像纸。她怀里的玉牌(顾渊赐的那块)暖光骤暗,昨天存下的“星云哥哥带我吃糖炒栗子”的记忆还没来得及重温,就见黑气卷着李星云的身体往尸身方向拽。
她突然把布娃娃往地上一摔,小小的身影撞进黑气里,金色的灵光从她周身炸开,稚嫩的嘶吼刺破瘴气:“坏东西!把星云哥哥还给我!还给我!”
没人知道,她是灵瑶散落的善念化身;没人知道,她的记忆本只能存一天,是顾依然的记忆石让她能记起前一日,是顾渊的玉牌让她能多留六日温暖。
此刻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眼前这团黑东西伤了对她好的人。灵光与黑气扭成一团时,她的身影渐渐透明,最后化作一缕青烟,只在地上留下半片沾着血的布娃娃裙摆,桃花纹被黑气蚀得发黑。
“阿弥陀佛……”方丈猛地闭了眼,白须在风里剧烈颤抖,掌心的佛珠转得飞快,却好几次捻错了颗数。他刚推演时竟漏了顾依然——若不是这丫头死而复生,带着神族血脉与对星云的执念,方才的画面或许就是板上钉钉的结局。
可再推演时,加入死而复生的顾依然,添上诛神荡魔剑的剑灵,李星云的命格却依旧模糊,像被浓雾裹着的星辰,看不清轨迹。唯有念念,无论怎么调整变量,结局都是形神俱灭。
“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他喃喃念着,声音发颤,像被风吹得晃的烛火,“我看得见却无法改变,佛啊,你教教我,该怎么做?”
放生池里的锦鲤突然沉了下去,水面平静得像面镜子,映着方丈苍老的身影,和他眼底化不开的悲悯。
他抬手摸了摸禅杖上的菩提子,指尖的温度暖不了心口的冷——这推演他没告诉任何人,未来本就充满变数,他只能自我安慰:或许那小娃娃的命,没这么惨?可转念又想起灵瑶的上古因果,想起那十死无生的局,又忍不住叹气:自己不过是个未成佛的凡僧,哪能看透这般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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