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云梭破开南疆低空的瘴气层时,梭身的金光撞得墨色瘴气翻涌如浪。
下方沼泽里的腐叶泡得发涨,黑绿色的淤泥裹着不知名的虫豸,每一次冒泡都泛着腥甜的腐味;毒藤像枯瘦的手臂从泥里探出来,藤蔓上的倒刺沾着黏液,风一吹就晃出细碎的毒雾,连穿云梭的灵力屏障都被熏得泛起淡绿的痕。
“就是这里。”苏月悦的指尖按在梭壁上,指腹抵着冰凉的玄铁,声音发颤。她识海里又晃过当年的画面:也是这样浓的瘴气,她踩着齐腰深的淤泥往前走,毒蚊子叮得胳膊肿成馒头,腐叶下的毒蚂蟥钻进脚踝伤口时,她连疼都顾不上,只攥着怀里的残图,怕丢了最后一点找祭坛的希望。
顾依然的指尖早已凝起冷白的金光,那光比在极北时更盛,竟将梭内的暖意都压下去几分。
她透过屏障望着下方那座隐在瘴气里的祭坛——祭坛由发黑的巨石垒成,顶端插着几杆朽坏的幡旗,幡面上画着扭曲的蛇纹,被瘴气熏得发脆,风一吹就掉渣;石缝里缠着暗红的血藤,藤上挂着风干的兽骨,每一根骨头上都刻着诡异的符文,泛着邪气的光。
“当年她找到祭坛时,这里的血藤缠了她整整半柱香。”顾依然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冰棱般的锐度,指尖的金光顺着梭壁往下淌,在玄铁上留下一道淡金的痕,“血藤的倒刺里藏着蚀骨毒,她硬生生扯断藤蔓,血顺着裤脚滴进淤泥,连带着半条腿都麻得没了知觉,却还爬着去叩祭坛的石门。”
话音未落,穿云梭已落在祭坛百米外的硬地上。刚触到地面,周围的毒藤就像被惊动的蛇,“唰”地从泥里窜出来,藤蔓尖端的倒刺闪着寒光,直扑众人面门。
李星云早将念念护在身后,玄色衣袍下的灵力骤然爆发,黑色灵力凝成的剑影横扫而出,瞬间斩断十几根毒藤——断口处溅出的黏液落在地上,竟“滋滋”烧出小坑,连野草都瞬间枯焦。
顾依然没动,只抬了抬指尖。冷白的金光如泼洒的流水,顺着地面往四周漫开,那些刚要再次窜起的毒藤,触到金光就像被烈火燎过,瞬间蜷缩成焦黑的团,连带着泥里的根系都被烧得发出闷响;空气中的瘴气也被金光推着往后退,墨色的雾撞上金光就散成淡烟,露出祭坛前那道刻满蛇纹的石门。
石门后突然传来沙哑的笑,三个裹着麻布长袍的南疆祭司走了出来。他们脸上涂着暗红的图腾,手里握着嵌着兽骨的法杖,杖尖垂着的毒囊晃来晃去,滴下的毒液在石地上蚀出细密的小孔:“又是你这丫头?当年没让你死在瘴气里,倒是胆子大了,还敢带外人来闯祭坛?”
为首的祭司瞥见顾依然周身的金光,眼底闪过一丝忌惮,却仍硬着头皮扬法杖:“这祭坛是我南疆圣物,藏着上古召魂秘典,你当年硬闯已是亵渎,如今还带神族来撒野——就不怕触怒先祖?”
“先祖?”顾依然往前走了两步,脚下的地面被金光烘得发烫,连石缝里的野草都蜷起了叶尖,“你们的先祖若有灵,该先罚你们看着一个姑娘被毒藤啃咬、被瘴气蚀骨,却躲在石门后冷笑。”
她抬手往祭坛方向一挥,冷白的金光骤然化作数道利刃,直直劈向石缝里的血藤。那些缠着兽骨的血藤瞬间被劈成碎段,暗红的汁液溅在祭坛巨石上,竟顺着石缝往下淌,像极了当年苏月悦滴在这儿的血。
“你敢毁圣物!”祭司们急了,三柄法杖同时往地上一顿,祭坛顶端的幡旗突然剧烈摇晃,石缝里涌出更浓的邪气,凝成一张张扭曲的鬼脸,扑向顾依然面门。
苏月悦看得心头一紧,刚要上前,却被李星云按住肩。他摇了摇头,目光落在顾依然身上——她周身的金光已转为炽烈的暖金,那些扑来的鬼脸刚触到光,就像冰雪遇火般消融,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召魂秘典?”顾依然的声音穿透邪气的呜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我看是你们借秘典之名,敛财害人。当年月悦跪在石门前叩了百次头,额头磕得渗血,你们却只滚出一张写着‘无解’的残页,连半句真话都不肯说!”
为首的祭司脸色发白,却还嘴硬:“那丫头被黑气缠过,本就浊气重,秘典岂能轻易示人?再说她要救的是神族,我南疆的法子,凭什么救外人?”
“凭什么?”顾依然突然笑了,笑声里的冷意让周围的瘴气都凝了一瞬。她猛地抬手,掌心的金光骤然暴涨,竟在半空凝成一柄丈许长的金剑,剑刃上流转的神纹刺得人睁不开眼。
“就凭你们看着她在瘴气里咳得痰中带血,却袖手旁观;凭你们看着她被血藤缠得皮肉外翻,却还放毒雾拦路;凭你们拿着所谓的‘圣物’,却连半点慈悲心都没有!”
金剑落下的瞬间,天地仿佛都静了一瞬。剑刃劈在祭坛顶端的幡旗上,朽坏的幡旗瞬间化为飞灰;紧接着是祭坛的巨石,那些刻着蛇纹的黑石在金光里寸寸碎裂,石缝里的血藤被烧得噼啪作响,连藏在石下的邪器都被神辉净化,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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