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锋没有抬头，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些冰冷的条款上。“我知道。”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们不能签！这是原则问题！”雷将军握紧了拳头，“我们可以自己承担风险！缩减规模，放缓速度……”
“然后呢？”陈锋终于抬起头，目光如炬，“看着‘方舟之心’因为缺少关键部件而停机？看着穹顶扩建计划无限期推迟？看着我们因为能源和材料短缺而被迫放弃月球，灰溜溜地爬回地球？将军，我们承受不起放缓的代价。深空里的‘东西’，不会给我们时间。”
雷将军沉默了。他知道陈锋是对的。生存的压力，远大于商业条款的屈辱。
“他们会得寸进尺。”雷将军最终低沉地说，“今天能把手伸进天梯的管理，明天就能伸进我的安全部门，伸进艾莉丝的实验室。”
“所以我需要你，”陈锋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那些依靠天梯运来的材料建造的厂房和舱室，“把你的‘铁幕’筑得更牢。不是对抗地球，而是过滤。给他们想看的‘透明’数据，而不是全部。用我们的‘秩序’，去对抗他们的‘条款’。”
雷将军若有所思。
这时，陈锋的加密通讯器响起，是地球联合太空委员会主席的直接线路。对方的声音礼貌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陈总指挥，协议条款是地球各方利益平衡后的最终结果。‘火种计划’需要地球的支持，而支持需要‘可管理’的风险。请务必理解。签署截止时间是UTC时间明日1200时。我们希望届时能收到好消息。”
通讯结束。最后通牒。
陈锋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走回桌前，拿起电子笔。数据板上，签署区域的光标在冷漠地闪烁。
雷将军看着他，没有再说话。他知道决定已经做出。
陈锋的目光扫过那些屈辱的条款，扫过那些试图束缚他手脚的文字。他的眼神深处，不是屈服，而是一种冰冷的决断。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在签署区域，流畅而有力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陈锋。
笔触落下，仿佛有千斤之重。
协议瞬间被加密发送回地球。一场无形的、关于风险与控制、生存与自主权的交易，就此达成。
“好了。”陈锋放下笔，声音没有任何波动，“现在，我们有了继续玩下去的筹码。但也别忘了，”
他抬起头，看向雷将军，眼神锐利如刀：
“从这一刻起，我们走的每一步，除了要对抗深空的危险，还要小心来自背后的、合同条款编织成的陷阱。”
“而我们，绝不能失败。”
办公室内一片寂静，只有服务器低沉的嗡鸣声，如同为这场残酷的交易奏响的沉重背景音。
钢铁脊梁之上，不仅承载着梦想，也捆绑着来自母星的、名为“保险”的枷锁。
---
喜欢光年低语请大家收藏：(m.suyingwang.net)光年低语三月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