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她的位置。
“还真是……麻烦啊。”银烬低声自语,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有一丝极淡的倦意。这复杂的局面,比她曾经执行过的任何刺杀任务都要难以处理。
接下来的日子,银烬依旧按部就班地生活。她继续修炼,但节奏平稳;她收下赤霄送来的所有有助于恢复的灵物,并道谢;她偶尔也会在赤霄处理完事务后,听他讲述青丘的趣闻或者过去的零星片段。
表面上,一切如常,甚至比之前更为和谐。
但只有银烬自己知道,她内心深处那堵墙,非但不曾消失,反而因为清晰地意识到了赤霄情感的重量而筑得更高、更坚固。她像一个冷静的旁观者,观察着,学习着,适应着,却始终保留着灵魂最后的抽离。
她接受这份不属于她的珍视,却不会让自己沉溺其中。这是她对自己,也是对那个或许早已消散的原主,最基本的尊重。
这日,银烬在青丘的山林间漫无目的地行走,不知不觉便偏离了常走的路径,踏入了一处之前未曾涉足的区域。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草木气息,耳边传来淙淙流水声。拨开垂落的藤蔓,眼前豁然开朗,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蜿蜒而过,在阳光下闪烁着碎金般的光芒。
银烬顺着溪流向上游走去,没多远,便看到溪流对岸,依着苍翠山林、傍着潺潺溪水,立着一间小巧别致的木屋。木屋看起来有些年头,却打理得十分整洁,屋外空地上,竖立着一排排高高的竹竿,竹竿上晾晒着各色绸布。那些绸布一看便知并非凡品,在日光下流淌着莹莹光彩,有的如朝霞晕染,有的似月光凝霜,还有的仿佛将星河织就,绚丽非凡,为这静谧的山林平添了几分绮丽的色彩。
银烬停下脚步,只是静静地望着那片流光溢彩,并未上前。这景象安宁而美好,带着一种与世无争的匠气。
然而,从那木屋的方向却传来一道柔媚入骨的女声,带着几分慵懒与好奇:“既然来了,便是客。站在对岸观望,岂非辜负了这溪光山色?不妨过来一叙。”
银烬目光微动,看向木屋方向。对方既然已经察觉,她也没必要躲藏。她踏着溪流中凸起的几块光滑石块,身形轻盈地过了河,朝着木屋走去。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那些晾晒的绸布所散发出的微弱灵气波动,显然并非寻常织物。走到近前,她才发现在那一排排随风轻扬的彩色绸布间,立着一名女子。
那女子身着檀色罗纹抹胸、竹绿百迭裙,外罩一件鹅黄薄纱褙子,身姿婀娜,一头乌丝盘成的发髻由绢布包裹着,包髻周围点缀着与衣着相得益彰的各色鲜花。她的容貌是那种毫无攻击性的柔媚,眉眼细长,眼波流转间仿佛含着氤氲水汽,唇色是自然的嫣红,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她站在那里,与周围流光溢彩的绸布几乎融为一体,像一幅精心绘制的工笔美人图。
女子见银烬走近,唇角弯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主动迎了上来。她的步伐轻盈,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然而,当她靠近,目光落在银烬的脸上,看清她那清冷绝尘的容貌,尤其是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淡漠琥珀色瞳仁时,女子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惊叹,如同看到了某种超出预期的、完美的造物。
她上下打量着银烬,目光最终落回她脸上,柔媚的嗓音带着一丝探究与了然:“好一位……标致的人儿。青丘狐族我大多见过,你却是张没见过的生面孔。”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玩味,“如果我没猜错,你便是最近在青丘传得沸沸扬扬,让咱们那位赤霄妖尊捧在手心里、尊称为‘爹爹’的那位‘王父阁下’?”
银烬对上女子探究的目光,神色未变,只淡淡颔首:“是我。”
女子见她承认,眼中兴趣更浓,笑容也真切了几分,她侧身,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屋内备了些自制的茶饼,若是不嫌弃,不妨一同品尝,也算交个朋友。”
银烬对这名女子并无恶感,对方眼神清澈,虽有探究却无恶意,加之她对那散发着灵气的绸布和这幽静的木屋也存了几分好奇,便没有拒绝,点头道:“打扰了。”
随着女子步入木屋,内部景象与外观的质朴大相径庭。屋内空间比想象中宽敞,俨然是一间井然有序的制衣工坊。四面墙壁并非木板,而是嵌入墙体的巨大木架,上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成衣与半成品。有流光溢彩、绣着繁复符文的华丽宫装,也有简洁雅致、剪裁利落的日常袍服,更有一些设计奇巧、颇具异域风情的服饰。丝线、布料、量尺、剪刀等工具分门别类地放置在墙边的矮柜和桌案上,虽物品繁多,却杂而不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混合了灵植清香和染剂的味道。
女子见银烬目光打量着四周,略带歉意地笑道:“陋室凌乱,皆是些不成器的玩意儿,见笑了。”
“不会,很有趣。”银烬实话实说,这些精美绝伦的衣物,确实让她开了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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