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宋昭临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市井流言,朕可以暂时置之不理。但如今已闹到朝堂之上,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朕需要朝廷安稳,需要丞相威仪无损。此事,你必须尽快处置妥当,给朝野上下一个交代。”
他目光锐利地看着沈晏清:“若任由其发酵,届时即便朕想保你,恐也难堵悠悠众口。你这丞相之位……怕是岌岌可危。你好自为之。”
压力如同山岳般压了下来。沈晏清面色凝重地领旨告退。
与此同时,后院之中,许氏也愁容满面地找到了正在后院屏气凝神射箭的银烬。
“阿烬……”许氏屏退左右,未语先叹气,“这几日外面的风言风语,想必你也听到了……真是愈演愈烈,说什么的都有。我这心里……实在是堵得慌。”
银烬放下手中弓箭,为许氏斟了杯茶,语带歉意道:“干娘,此事是我疏忽了。”
许氏摇了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唉,此事怎能怪你,该怪也是怪那将流言散播出去的下人,”说着许氏又重重地叹了口气,“人言可畏啊!如今更是闹到了朝堂上,影响了晏清的官声前程……我……我和你干爹实在忧心得紧……”
她犹豫再三,终是艰难地开口,说出了思虑已久的想法:“阿烬……我与你干爹商量了个法子,你看……能不能……劝劝晏清……纳一房清白懂事的姑娘做妾?一来可打破那些污秽传言,二来……若是能侥幸留下一儿半女能为沈家延续香火也算无愧沈家列祖列宗了。”
许氏深知儿子对银烬的情意,自己提出定然会遭到强烈反对,故而将希望寄托在银烬的“懂事”上,希望对方能看在大局为重上帮着劝说一二。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银烬的神色,补充道:“干娘知道晏清对你情深,定然不肯。所以……干娘才想来求你,你去劝劝他,哪怕只是做做样子,暂时安抚外界也好……干娘实在是没法子了……”
然而,银烬闻言,原本温和的神色瞬间淡了下去。她放下茶盏,目光清正地看向许氏,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干娘,此事请恕我无法从命。”
银烬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子嗣之事,我此前已向干娘立誓,会以毕生之力护晏清周全,这便是我能给出的最大承诺与弥补。但要同他人分享伴侣这点,我做不到。”
她缓缓起身,一字一句道:“我知干娘是为晏清、为沈家考量。但我与晏清之间,容不下第三人,即便是名义上的,即便是做戏,也绝无可能。我无法接受我的爱人身边有他人,哪怕只是虚名。”
银烬看着许氏瞬间苍白失望的脸色,语气放缓,却依旧坚定:“此事,干娘不必忧心。流言因我二人而起,自当由我二人解决。我自有办法处置,定会护住晏清名声,不令沈家蒙尘。请您信我。”
许氏看着银烬眼中那不容动摇的决绝,深知此事已无转圜余地,最终只能化作一声长长的、无奈的叹息,忧心忡忡地离开了。
银烬独自立于院中,眸色深沉如夜。皇帝的施压,朝臣的弹劾,市井的流言,乃至许氏的无奈提议……一波刚平一波又起,一切都在逼迫她必须尽快拿出一个彻底解决问题的方案。
暮色渐深,沈晏清才从宫中回到丞相府,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凝重与疲惫。他径直去了银烬的院落,屏退左右后,才卸下强撑的镇定,露出深深的忧虑。
“陛下今日又召见我了。”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流言已传入朝堂,有御史借此弹劾。陛下虽未明言,但意思很清楚,若我再无法平息此事,恐怕……这丞相之位难保。”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显是压力极大。
银烬静静听着,为他斟了杯热茶,才缓声道:“你回来前,干娘也来找过我。”
沈晏清抬眼看她。
银烬神色平静,将许氏的提议缓缓道出:“干娘忧心流言凶猛,损你官声,坏沈家清誉。她提议……让你纳一房清白姑娘为妾,一来可打破外界猜测,二来……若能留下一儿半女,也不愧沈家列祖列宗。她知你定然不肯,故而来请我相劝。”
“荒谬!”沈晏清闻言,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将茶杯搁在桌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脸上瞬间布满抗拒与怒意,声音也拔高了几分:“我绝不同意!此事休要再提!”
他激动地抓住银烬的手,目光灼灼,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我沈晏清此生,只要你银烬一人!什么纳妾?什么子嗣?皆是虚妄!我岂能为了那些虚名浮利,去祸害一个无辜女子的一生?将她困在这无爱无望的牢笼里?更不可能与她……与她诞下子嗣!此举简直是对你我的亵渎!是对我们情意的玷污!”
他越说越激动,胸口微微起伏:“若这丞相之位,需要用这等手段、需要牺牲你我来换取,那这官,我不做也罢!明日我便上辞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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