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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近乎凝固的甜腻气息,像是某种高级合成香料,专门用来宣告至高无上权力的驾临。废弃汽修厂原本嘈杂的、由各种破旧家电运行的嗡嗡声戛然而止,连电磁炉线圈制造的干扰器发出的微弱噼啪声都消失了。唯一的光源来自车库角落那台不断闪烁的冰箱显示屏,此刻,上面代表三角议会卫星坐标的光点正被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银色沙漏图标覆盖。
沙漏的影像扭曲、拉伸,从中走出一个身影。
他身着剪裁极致合体的银白色长袍,材质非布非金属,流淌着微弱的数据流光。面容俊美得毫无瑕疵,却也冰冷得如同大理石刻,一双瞳孔是纯粹的铬银色,倒映不出任何事物,只有无尽的、漠然的权威。他甚至没有完全“走”出来,更像是被这片空间直接“打印”出来,姿态优雅得令人自惭形秽。
“编号734流亡单元,及其…寄生载体。”他的声音平稳,没有丝毫起伏,却清晰地钻进林克和苏芮的脑海,仿佛直接在意识里生成,“我是三角议会第七席,审判官,‘时锢’之掌控者。基于你们对既定秩序持续且无礼的扰动,我亲自前来执行‘永恒静滞’协议。”
他微微抬手,一枚精巧的、由纯粹光晕构成的沙漏在他掌心浮现,细碎的银色光尘从中缓缓流淌。“按照我的效率评估,解决你们,只需三分钟。”他顿了顿,那双铬银色的眸子扫过林克因紧张而握拳的手,以及屏幕上苏芮那冷冽的面容,嘴角勾起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那并非笑意,而是极致傲慢的自然流露,“这是对你们渺小存在的最后宽容。”
“三分钟?”屏幕上的苏芮嗤笑一声,指尖在虚拟键盘上快得拉出残影,“够我给你的核心逻辑种下十种不同型号的流氓弹窗了,傲慢的蠢货。”
林克喉咙有些发干,但嘴上绝不认输:“可不是嘛,还特意弄个沙漏,仪式感拉满,你们议会是不是还兼职婚庆策划?”他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将手摸向身后,那里有他用电磁炉线圈和废旧收音机零件攒出来的一个一次性EMP发生器。
审判官对他们的垃圾话毫无反应,只是漠然地将手中的光晕沙漏轻轻倾倒。
“时间枷锁,启动。目标区域,局部时间流闭环。循环单位,114秒。”
嗡——!
一种无法用听觉捕捉,却能直接作用于灵魂的低沉鸣响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林克感觉自己的思维像是被扔进了高速离心机,眼前的一切景象——破败的车库、闪烁的屏幕、那个银袍的审判官——开始扭曲、拉长、然后猛地回弹!
他发现自己还站在原地,手正伸向身后的EMP发生器。屏幕上的苏芮,指尖也还停留在那个准备按下回车键的动作。对面的审判官,依旧保持着倾倒沙漏的姿态,连嘴角那丝傲慢的弧度都没有丝毫变化。
一切,都回到了114秒之前。
“怎么回事?”林克心头巨震。
“时间循环!”苏芮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她的数据流在屏幕边缘疯狂刷屏,分析着这异常的时间现象,“他以自身为锚点,将我们所在的时间片段切割出来,形成了独立的闭环!每次循环结束,时间壁垒就会加厚一层,直到我们被彻底凝固在这个循环里,成为他收藏夹里的‘永恒雕像’!”
“找到破绽!撕开它!”林克低吼,猛地将EMP发生器朝着审判官砸了过去。
审判官甚至没有移动,只是用那双铬银色的眼睛瞥了飞来的装置一眼。装置在飞行途中速度急剧衰减,仿佛穿过了一万层粘稠的胶水,最终在离他还有一米远的地方彻底停滞,然后像被无形之手抹去般,分解为最基本的数据粒子,消散不见。
“无谓的挣扎。”审判官的声音依旧平稳,“在时间的绝对权威面前,你们的任何反抗,都只是加速自身凝固的催化剂。”
第二次循环。
林克尝试冲向车库大门,却在触及门框的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回原点。
第三次循环。
苏芮试图强行骇入循环的时间规则,数据洪流如海啸般扑出,却在触及审判官周身那层微弱时光涟漪时被尽数弹回,引得她本体屏幕一阵剧烈闪烁。
第四次,第五次……第十次……
每一次循环,都完美复刻了最初的那114秒。审判官的傲慢如同亘古不变的磐石,他享受着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欣赏着猎物在逐渐缩小的牢笼里徒劳地冲撞。林克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正在变得“坚硬”,光线似乎也粘稠起来,每一次呼吸都比上一次更加费力。那是时间正在逐渐失去流动性,走向凝固的征兆。
“他的傲慢是他的力量源泉,也是他唯一的,而且是巨大的漏洞!”苏芮在又一次循环开始时,语速极快地对林克说道,她的眼神亮得惊人,那不是绝望,而是发现了猎物的兴奋,“他太相信自己对时间的绝对掌控,以至于他的防御体系完全建立在‘时间壁垒’之上,对于信息层面的直接渗透,缺乏最基本的应变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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