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凝神思索,试图在脑海中编织那张无形的网时,一个温和醇厚,带着些许书卷气的声音,在她侧后方恰到好处地响起。
“看来,即便是身处风暴中心,也无法掩盖明珠本身的光华。沈小姐似乎遇到了某些……学术上的困扰?”
沈清歌转身。
谢知许站在光影交织的分界线上,手中捧着一本关于古典符号学与纹章学的厚重典籍,金丝眼镜后的眼眸含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与求知欲,仿佛只是一位偶然路过、对知识充满好奇的学者。他精准地用了“林小姐”这个称呼,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试探。
“谢先生。”沈清歌神色平静,将手中的金属羽毛自然收起,“只是对一些古老的符号产生了兴趣。毕竟,‘天穹’本身,就充满了各种值得解读的‘符号’,不是吗?”
她意有所指,目光轻轻扫过他放在书籍上的那只手,修长的手指上,并没有佩戴任何戒指。
谢知许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微微一笑,那笑容温雅得无懈可击:“确实。每一个符号背后,都可能隐藏着一部跌宕起伏的历史,或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秘密。”他抬眸,视线重新落回她脸上,带着一种欣赏艺术品的专注,“不知林小姐目前感兴趣的,是哪一类的符号?或许,我能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参考。毕竟,信息只有在流通中,才能实现其最大价值。”
他再次强调了“信息交换”,主动将合作的橄榄枝递得更近。
沈清歌知道,与谢知许打交道,如同在薄冰上共舞,必须保持绝对的清醒。他追求精神的共鸣与智力的博弈,任何一丝情感的软弱或信息的疏漏,都可能被他捕捉并利用。
“我正在研究一种……鸟类符号。”她斟酌着用词,目光锐利地看向他,“一种习惯于在阴影中歌唱,并用利爪为人清除‘麻烦’的夜行鸟类。谢先生博闻广识,不知是否在哪些古老的记载中,见过它们的……巢穴特征,或者,它们偏好的‘饲主’类型?”
她没有提及“夜莺”二字,但相信以谢知许的敏锐,必然能听懂她的隐喻。
谢知许镜片后的眸光微微闪动,像是被点燃了一簇小小的、感兴趣的火苗。他轻轻摩挲着手中书籍的封面,沉吟片刻,声音愈发温和:“夜行鸟类,尤其是一些珍稀品种,往往有其独特的习性。它们通常会被某些……极具收藏价值,却又不易掌控的‘珍品’所吸引。而它们的‘饲主’,也多是些品味独特,且不愿亲自沾染尘埃的……雅士。”
他话语迂回,却清晰地指向了“雇主”的特征:有地位,有独特癖好,且习惯假手于人。
“至于巢穴……”他继续缓缓说道,仿佛在分享一个有趣的考据发现,“据一些零星的、未经证实的野史记载,某些古老的商业家族,在处理一些不便明言的‘特殊事务’时,会倾向于使用一种……代号与中间人层层隔绝的方式。有时,甚至只需要一个模糊的意向,下面的人自然会揣摩并执行。而要追溯源头,难度不亚于在大海中寻找一滴特定的水。”
他在暗示雇主身份的隐蔽性,以及追查的难度。但同时,他也提供了一个关键思路——从“古老的商业家族”和“代号与中间人”的运作模式入手。
“看来谢先生对鸟类学也颇有研究。”沈清歌不动声色地回应。
“只是兴趣使然。”谢知许谦逊地微笑,随即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用一种不经意的语气补充道,“说起来,近期似乎正值某些……特殊资格的评审期。这个时期,总是格外容易听到一些不同寻常的‘鸟鸣’,倒也并不令人意外。只是苦了那些本就立于危墙之下,还意外吸引了过多目光的……珍贵藏品。”
他再次将“年度审核”与刺杀动机联系起来,并隐晦地提醒她,她目前的处境如同“立于危墙之下”的“珍贵藏品”,极度危险。
两人的对话如同在下一盘盲棋,彼此都听得懂对方的弦外之音,却又绝不点破。
“感谢谢先生的指点,让我对这些‘鸟类’的习性有了更深的了解。”沈清歌微微颔首,表达着恰到好处的谢意。她得到了有价值的方向,但也清楚,谢知许绝不会无偿提供更多帮助。
“能与你交流,总是令人愉悦。”谢知许笑容温文,目光在她脸上流转,带着一种纯粹的、对智慧和美丽的欣赏,“期待下次,能听到你更多独特的……‘研究发现’。”
他颔首示意,捧着那本厚重的典籍,优雅地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层层书架之后。
沈清歌独自站在原地,脑海中飞速整合着刚刚获得的信息:陆廷渊指出的“年度审核”背景,谢知许暗示的“古老商业家族”与“代号隔绝”的运作模式。
她需要一份名单。一份面临审核危机,最有可能被清除的下层会员名单,以及他们背后可能涉及的,那些有底蕴、有动机的“古老商业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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