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有些悻悻地退到一旁。
沈清歌的目光却落在了那位男士放在手边的一份文件露出的标题上——《跨境资产合规与税务筹划困境》。她眸光微动，在末世前，她接触过海量的知识库，其中就包括因为资源全球化调配而变得极其重要的国际金融与法律知识。这位客人遇到的，似乎是一个关于利用不同司法管辖区信息差进行合规优化的典型难题。
这或许是个机会。一个验证她“价值”，并实践她刚才所学“规则”的机会。
当那位男士的茶杯快见底时，茉莉正要再次上前，沈清歌却轻轻拉了她一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快速道：“茉莉姐，让我试试？这位先生似乎不喜欢被打扰，或许换种方式更好。”
茉莉愣了一下，狐疑地看了沈清歌一眼，带着几分看好戏的心态，冷哼道：“随你，搞砸了你自己负责。”
沈清歌没有用茶壶，而是取了一个新的品茗杯，用热水温过后，注入七分满的茶汤。她没有像茉莉那样直接端过去，而是拿起旁边备用的茶食——一小碟做工精致的杏仁糕，将其中的一块，用镊子轻轻调整了摆放的角度，使其裂口朝向客人的方向。
她端着茶和茶食，步履轻盈地走到客人桌旁，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她没有立即打扰，而是静静等待了片刻，直到客人似乎因为思考受阻而略显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暂时将目光从平板上移开时，她才适时地将新的茶杯和茶食轻轻放在他手边不远不近的位置。
“先生，您的茶。这是本店特制的杏仁糕，口感清甜，或许能帮助舒缓思绪。”她的声音不高，清润温和，像一阵微风。
男士下意识地点点头，目光掠过那碟被精心摆放过的茶食，又落在沈清歌平静而专业的脸上，微微怔了一下。他见过太多刻意讨好或畏惧的眼神，这种纯粹出于服务、带着一丝恰到好处关怀的态度，反而让他感觉舒适。
他随口道了声谢，拿起杏仁糕咬了一小口。
沈清歌并没有立刻退开，而是仿佛不经意地，目光扫过他平板屏幕上那个复杂的法律条款结构图，用极轻的、仿佛自言自语般的音量喃喃道：“……如果优先考虑BVI的持股架构，再利用新加坡的税收协定网络进行中转，似乎能绕过CRS的信息自动交换，保留更大的操作空间呢……”
她的声音很轻，就像一阵耳语，刚好能让对面的男士听到。
男士拿着杏仁糕的手猛地一顿，倏然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无比，紧紧盯住沈清歌！
空气仿佛凝固了。
茉莉在远处看着，心提到了嗓子眼，以为沈清歌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怒了客人。
然而，预想中的斥责并没有到来。那位男士紧紧盯着沈清歌看了几秒钟，眼神从震惊、审视，慢慢转变为一种极深的探究和兴趣。
他放下平板电脑，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难以置信：“你……懂这些？”
沈清歌垂下眼睫，露出一抹符合她此刻身份的、略带羞涩又保持距离的浅笑：“先生谬赞了，只是以前偶然听人提起过一些皮毛，班门弄斧了。您慢用，不打扰了。”
说完，她微微躬身，动作流畅而优雅，毫不留恋地转身退回了服务区，留下那位男士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茉莉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她没听清沈清歌说了什么，但她清楚地看到了那位客人眼神的变化！那是一种……被真正触动的兴趣，而非对美色的垂涎。
沈清歌回到原位，脸上依旧平静，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她知道，种子已经种下。她展示的，不仅仅是美貌，更是一种罕见的、能触及对方核心需求的“价值”。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细细体会这初战告捷的意味，一道冰冷而充满恶意的目光，如同毒蛇般锁定了她。
她抬眼望去，只见在琉璃厅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身姿曼妙、容貌艳丽逼人的女子，她穿着和其他云侍略有不同、更为精致的制服，胸针是镶钻的云纹。她正双手环胸，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毫不掩饰地落在沈清歌身上，带着浓浓的审视、嫉妒与……敌意。
玉兰悄悄挪到沈清歌身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小心，她是‘蔷薇’，云境区的头牌之一，也是最想往上爬的人……你刚来就出了风头，她盯上你了。”
沈清歌心中了然。看来在这云境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她迎着蔷薇那冰冷的目光，没有任何闪躲，只是平静地回望过去，眼神清澈，却深不见底。
第一课结束了。而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这位突如其来的敌人，以及她身后可能代表的势力，会是她在云境区要面对的第一个挑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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