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之夜,如期而至。
苍白的月轮如同一只巨大的、冰冷的眼睛,悬于帕多卡市的天穹,将清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的光辉洒向这座陷入死寂的城市。严格的宵禁让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巡逻的机械守卫规律性的嗡鸣声,以及偶尔划破夜空的、带着神圣委员会标志的悬浮探照灯,如同在搜寻猎物的冰冷瞳孔。
“巨犀号”飞艇的货舱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最后的检查已经完成,装备调整至最佳状态,每个人脸上都看不到丝毫轻松,只有大战将至的肃穆与隐藏在平静下的汹涌战意。
“时间到了。”星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她站起身,目光扫过整装待发的伙伴们,“按计划行动。”
团队如同融入夜色的阴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飞艇据点。银狼规划的路线完美地利用了城市监控的死角和建筑阴影,避开了所有主要的巡逻路线。卡芙卡的“言灵”如同无形的护盾,偶尔轻描淡写地一句“听我说:你们忽略了这里的异常”,便能让一小队擦肩而过的警卫下意识地移开视线,走向他处。
他们的目标清晰——那座高耸入云,此刻正散发着越来越强烈、越来越不祥幽光的通天塔。
越是靠近市中心,那股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就越是清晰。空气仿佛变得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隐隐的压迫感。塔身表面,那些原本只是若隐若现的诡异符文,此刻如同活过来一般,缓缓流转,散发着暗红色的光芒,仿佛巨兽皮肤下搏动的血管。
“能量读数急剧攀升!”爱酱的警告在加密频道中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塔顶区域能量凝聚度已达到临界点!仪式……即将开始!”
“加速!”星低喝一声,队伍的速度再次提升。
他们最终抵达了银狼事先定位好的、位于塔基区域的一个隐蔽入口——一条废弃的、用于排放冷却废气的巨大管道。入口处原本应有的厚重闸门不翼而飞,只留下一个边缘光滑、仿佛被什么东西“抹除”的洞口——焉灭的手笔。
管道内部阴暗而潮湿,墙壁上布满了发光的符文,能量流动的嗡鸣声如同无数只蜂群在耳边振翅,越来越响,震得人头皮发麻。团队沿着这巨大的管道内部,利用突出的支架和残存的管道系统,如同灵猿般向上攀爬、疾行。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亮光,以及更加清晰的、如同无数人低语吟诵般的咒文声。队伍抵达了管道的尽头,外面是一个环绕塔身内部、螺旋上升的宽阔平台。
星打了个手势,众人借助平台的栏杆和阴影,小心翼翼地向外望去。
塔顶祭坛——疯狂的舞台
眼前的景象令人震撼,更令人心生寒意。
塔顶被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祭坛。祭坛的地面刻满了复杂而邪异的法阵,此刻正散发着刺目的血红色光芒。法阵的中央,竖立着一根漆黑的石柱,石柱上,无数闪烁着幽光的符文锁链如同活物般缠绕、蠕动,紧紧束缚着一个身影——正是“天命之子”卡修斯!
他脸色惨白如纸,双目紧闭,嘴唇微微颤抖,似乎仍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与精神的侵蚀。他原本纯净强大的气息此刻变得极其微弱,仿佛风中残烛,那符文锁链正不断地从他体内抽取着某种本源的能量。
祭坛的周围,十三名身穿绣着星芒与扭曲眼眸图案的黑色长袍的神官,如同雕塑般环绕而坐。他们低着头,双手结着古怪的法印,低沉而统一的吟唱声从他们口中发出,汇聚成一股令人心神不宁的诡异音浪,与整个法阵的能量波动共鸣着。
而站在主位上的,正是之前见过的那位“神使”。他张开双臂,仰望着塔顶上方那片被能量渲染成暗红色的夜空,脸上充满了狂热与扭曲的虔诚,声音通过某种扩音装置,在空旷的塔顶回荡:
“时机已至!以纯净之魂为引,以万民之愿为薪!恭迎吾神降临!让希望的辉光,化为新神的基石!让绝望的哀嚎,成为神国开启的乐章!”
随着他狂热的呼喊,祭坛上方的虚空之中,一个不断旋转、扭曲的棱镜状装置骤然显现——那正是“希望扭曲力场”的发生器!它通体透明,内部却仿佛蕴含着无数挣扎、哭嚎的灵魂虚影!
希望抽取——城市的“死亡”
神使将双手猛地按在祭坛边缘的一个凹槽上,磅礴的能量注入!
“希望扭曲力场——启动!”
嗡——!!!
棱镜装置爆发出无法形容的刺目光芒!一道无形无质、却带着毁灭性意志的波动,以通天塔为中心,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又如同扩散的致命病毒,以超越物理法则的速度,瞬间席卷了整个帕多卡市!
外部景象通过银狼强行接入的、零散的城市监控画面,断断续续地传回团队每个人的眼前:
一间普通的公寓内,原本躲在窗帘后,怀着恐惧、好奇或一丝微弱期待观看事态发展的市民,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眼中的光彩如同被吹熄的蜡烛般迅速熄灭,变得空洞、麻木。紧接着,那空洞被更深的负面情绪野蛮地填充、占据——丈夫猛地推开依偎过来的妻子,眼神冷漠;孩子停止哭泣,看向父母的眼神充满了陌生的怨恨;朋友之间互相投以猜忌和厌恶的目光……争吵、厮打、破坏家具的声音透过劣质的麦克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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