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不断变换的肉色,上面没有云,而是长着一颗颗巨大、转动迟缓的云朵状眼球。
李牧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般的恶心,试图用过去的经验,寻找一个制高点来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个念头,清晰、冷静,且合乎逻辑。
然而,就在这个“理性”的念头产生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猛地从他后背传来!
“呃啊!”
他闷哼一声,艰难地扭过头,只见自己的脊椎末端,皮肉被撕裂,一根滑腻、柔软的半透明触手,正破体而出。触手的顶端,还“啪”地一下,张开了一朵不断眨动的、布满血丝的眼睛。
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这是什么鬼东西!”
他惊恐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根触手将它拔掉。这同样是一个合乎逻辑的自救行为。
可他的手刚碰到触手,更剧烈的痛苦便从后背各处传来。第二根、第三根……更多的触手,争先恐后地撕裂他的血肉,疯狂地生长出来。
李牧踉跄地逃离原地,身体因为剧痛和恐惧而不断颤抖。他来到那条由悲伤情绪构成的“泪之河”边,看到了河水中自己怪物般的倒影。
那是一个背后长满蠕动触手的怪物,已经看不出多少人形。
“我……正在变成怪物吗?”
这个念头,像最恶毒的诅咒,让他的精神防线濒临崩溃。
在这自我认知即将瓦解的时刻,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温暖的画面——司婆婆坐在油灯下,眼神专注而慈祥,正一针一线地为他缝补被划破的衣袖。
那个眼神,如同风暴中的锚,让他勉强稳住了“我还是我”的核心认知。
一只身体介于虚实之间、动作迅捷如电的瘦长怪物,在他精神恍惚的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背后,它似乎是被李牧身上散发的、属于“生灵”的浓郁气息所吸引,趁着他虚弱混乱,一把抓走了他挂在腰间的、唯一的食物袋。
“站住!”
食物是爷爷们留下的最后的念想,李牧双眼瞬间赤红,怒吼着追了上去。
他越是愤怒,越是想追回失物,身体的异变就越发严重,他的脖颈两侧,竟也撕裂开来,长出了几片不断开合、呼吸着恐惧情绪的腮,双腿的肌肉开始融化,像蜡一样变得柔软,难以发力。
那只被他后来称为“窃影猴”的怪物,狡猾地将他引向一片看似平坦的紫色平原,李牧一心追赶,想当然地选择走直线抄近路。
可他一脚踏上去,地面却瞬间化为由无数矛盾念头构成的泥沼,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牢牢缠住。
“太阳是冷的”、“石头会飞”、“一加一等于苹果”……无数混乱且自相矛盾的念头,争先恐后地挤入他的脑海,撕扯着他的逻辑。
理性思考,再一次让他陷入了绝境。
在泥沼中越陷越深,看着那只怪物带着他最后的念想消失在远方,李牧的愤怒与挣扎终于耗尽,化为一片绝望的死寂。
他放弃了所有思考,放弃了所有挣扎。
脑中,只剩下画匠爷爷那句疯话:
“画不明白就乱画!”
他缓缓闭上眼睛,不再理会身体的异变,不再理会外界的危险,开始无意识地、用干裂的嘴唇,哼唱起九老教他的、那首毫无逻辑的疯癫歌谣。
奇迹再次发生。
随着他进入这种“不思考”、“不理解”的疯癫状态,那片由“念头”构成的泥沼,仿佛失去了可以辩论和攻击的目标,拖拽他的力量随之烟消云散。
他身上那些恐怖的触手和腮,也开始缓慢地萎缩、消退。
李牧瘫在泥沼边缘,大口喘息。他终于明白了。
在这个世界,清醒的理智,才是最可怕的负累与剧毒。
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刚才因理性挣扎而散发出的强烈“生灵”气息,以及后来为了自救而爆发的“疯神血”波动,如同黑夜中的篝火,已经吸引了一股比窃影猴更强大、更具组织性的恶意,正从远处迅速锁定了他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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