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树幼苗叶尖滴落的黑汁刚触地,李文的手掌已覆了上去。血从掌心划开的旧伤裂出,顺着叶脉流入那滴黑液,像一滴墨落入清水,迅速晕开成蛛网状纹路。叶片抽搐了一下,卷曲的边缘缓缓舒展,但顶端的光点依旧明灭不定,映出河西方向三团血色气运,其中一团正缓缓逼近玉门。
地窖四角的烛台无风自亮,火苗呈青白色。罗盘悬起,青铜鼎虚影从刻纹中浮出,一口接一口,十二鼎围成环形,将那株铁树护在中央。黑气被压回叶脉,渗出的汁液转为淡红,最终凝固成一小块晶状物,落在地砖上发出轻响。
李文收回手,掌心伤口已结薄痂。他没看那块晶体,而是盯着光幕中那团移动的血色——它不在敦煌主道上,而是沿着祁连山脚的荒沟南下,速度不快,却带着明确方向。
“不是劫粮。”他低声说,“是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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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厅的晨光斜照进来时,李守诚正扶着拐杖站在沙盘前。他没动,只是盯着沙盘边缘那三株枯萎的沙枣精灵,叶片焦黑,根系断裂,像是被烈火燎过。
李昭站在对面,腰间短刀已收回,但语气没软:“昨夜雷云散了,巫阵破了,我们却缩在地窖里看铁树开花?匈奴残部现在就是没牙的狼,再不动手,等他们换了新祭司,怕是连敦煌的土都闻不到!”
“你闻到的是土。”李文走进来,木剑横在臂弯,罗盘静静浮在剑身上,“我闻到的是血。”
他走到沙盘前,剑尖轻点罗盘。一道光幕升起,显示敦煌城西三十里外的车队轨迹。车辙浅,间距乱,载重不足三成。
“他们运的不是粮,是诱饵。”李文说,“真正的主力,正从南线绕行。这团血色气运,已经离玉门不足百里。”
李昭冷笑:“那你打算怎么办?等它撞上门?”
“不。”李文抬头,“我打算种地。”
厅内一静。
“三年筑基,五年开疆。”他说,“这三年,我们不夺城,不扩军,只做一件事——把每一寸新田的根系,扎进地脉三丈。”
“放屁!”李昭猛地拍案,“你拿精灵种地,拿气运当柴烧,现在又要我们蹲在田里看麦子长?外面的人马都快踩到门口了!”
“那三株沙枣精灵。”李文指向沙盘,“是你昨夜推演时枯死的。它们死于能量断供。不是战损,是饿死的。”
他顿了顿:“我们现在能维持的精灵战线,只到玉门关外三百里。再远,它们活不下去。不是缺水,不是缺土,是缺气运。”
李守诚一直没说话,这时突然抬起拐杖,重重敲在沙盘旁那块刻着“守”字的族规石上。
“文哥儿。”他声音低沉,“你说三年筑基,怎么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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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没答,而是将木剑横放在案上,剑尖指向地窖方向。他掌心一翻,十二道金线从罗盘射出,直通地窖深处。
地窖中,十二株铁树幼苗同时震颤,叶片展开,光点连成一片,投射出一幅巨大的光幕——那是三年来每月的气运积累曲线。
曲线平稳上升,到第二年末出现一次剧烈波动,随即骤降。
“红色线。”李文指尖划过那条暴跌的轨迹,“强攻敦煌的后果。明年秋收前,我们耗尽储备,六成灵田退化,地脉断裂,精灵集体枯萎。”
光幕一转,蓝色曲线浮现。它上升缓慢,但在第三年春,突然加速,到第五年夏,呈爆发式增长。
“蓝色线。”他说,“三年内,我们不外扩一里,只在玉门关外构建环形气运网。每一座新田,都由七株成熟精灵扎根,持续供能七日。每一条田垄,都是活的脉络。”
李昭盯着光幕,眉头紧锁:“那三年里,我们什么都不做?”
“当然不是。”李文抬手,五株玉米精灵从地面升起,根系扎入沙盘,瞬间耕出五百里虚拟田垄,“这片盐碱地,三个月内拿下。不靠大军,靠精灵。”
“然后呢?等他们打过来,拿麦穗砸人?”
“然后。”李文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一个“权”字,“明日派三百轻骑,试探敦煌外围。”
李昭眼睛一亮。
“但。”李文话音一转,“他们的补给,全部由新培育的骆驼刺精灵提供。不耗主气运,不抽地脉,只靠荒地自生能力。”
“骆驼刺?”有人皱眉,“那种在沙里都能活的野草?”
“正是。”李文点头,“它们不产粮,不需灌溉,根系能深入地下五丈,吸收荒地残余养分。我已培育出第三代,能自主搬运水源,支撑轻骑七日行动。”
李昭刚要开口,李文抬手止住。
“叔祖。”他转向李守诚,“这三年,我会亲自坐镇地脉核心。每日巡查七脉,确保每一株精灵的供能稳定。”
他割开掌心,血滴在那枚“权”字令牌上。血渗入纹路,令牌发出微弱红光。
“若再出现反噬,若地脉崩塌,若精灵失控。”他声音沉稳,“我以嫡长子身份,担全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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